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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1页)

第22章

自从我撞见了父亲和谢叙的茍且私情之後,我就知道前人在诗词歌赋中隐晦地说宫闱污秽是什麽意思。胡皇後大概是明白的,她对谢叙一直蛮客气,两人相安无事很多年,但她不会提起这个人,可能是在为多年後的自己积蓄力量,在拥有冲破牢笼的能力以前,尽量要做旁观者。

她也许想到了我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母亲,也许想到了指出这些晦暗不明的真相于时局有碍,这谁都说不清楚,我也不是她肚里的蛔虫。不过我後来年纪大了倒是明白了一点点,人的情绪其实很复杂,很少有人能做到深谋远虑,多的是盯死当下一亩三分,往左往右全凭一时意气,一松口,也就一松到底了。

我父亲没把胡皇後放在眼里,皇後都这样,後宫其她人更是不在话下。但皇後从来没有给我抱怨过,她一直在宫殿的阴翳下做一片稀薄的影子,可她不晓得我会肆无忌惮透过她想我的母亲。我并不是心疼母亲没过一天荣华日子,我是怨恨丶遗憾更多的那些过往。父亲篡位的想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玉颜欢和谢叙都说她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很坚韧,她或许紧张了很多年吧。但——谁知道呢。

争的那一口气,对我父亲而言是面子,对胡皇後而言是尊严,对我母亲那就真的是鬼门关旁孟婆叹出的那一口气,至轻至薄,如果围着冰冷的宫殿争了一辈子的就是这麽个玩意儿,谁看了不说一句唏嘘。

要是迎儿是个男孩该多好!国祚……

我再次听到这句叹息,我没什麽可说的,说多错多,大抵如此。

赵适长到两岁,整日无所事事打量任何入目的事物。我会拿拨浪鼓逗她玩,胡皇後笑看我们姊妹情深的,她可能是想到什麽,忽然带着情绪问我如果和她将来南辕北辙该怎麽办。我心想未来的事情好生复杂!可是所有的大人都信誓旦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般,真是好大的口气。

後来想明白了,我也不怪她。她活得一直很寂寞,有限的框架里无限舒展,到底要碰壁。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悲剧,头上始终压着一座山,是会真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久之背也佝偻下去,又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

父亲缺席了赵适所有的一切,他不喜欢淑妃,也不喜欢赵适,但他还是非要造成赵适的出世,没有人能违抗他任性恶劣的心意。我摸摸赵适稀疏细软的头发,对着远去的长风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

皇後看到了,脸上风云莫测变化多端,最後憋出一句枢阳真懂事。她是这个宫中最难懂的人,我有点害怕她,但我知道这不是她像说出口的话,我只是很谨慎地点了点头:我想帮您分担一些。皇後沉默了很久,蹲下来抱住我和赵适,我不明所以,可我到底还是喜悦,我从她地方终于品尝到了一点属于母亲的爱,厚重而温柔地包裹住我,如果可以,我很想重新来这人世一遭。

她的泪落在我的颈窝,冰凉刺骨。

其实我想问的,是问“你为什麽哭”,嗓子眼却堵了棉絮,僵着身子愣是不成言语。她一辈子都没能留下一点血脉,所以她寿终正寝,她与我的母亲相比,无疑是万幸中的万幸,可她为何还是痛苦?

难道生者苦死者苦,无人不苦吗?怎会如此??

我小时候经历的秘事太多,我慕强,却也不自觉地共情,两厢极端就是撕扯自己的生命线,活不长也在所难免。

当小孩才最好,她说。你这一生最快乐的,也不过是这寥寥几年,随後就只剩下痛苦折磨。

真是奇也怪哉,父亲丶陆真,他们为我传道授业解惑的时候,无一不催着我长大,若非我特地照拂赵适,我竟不知道皇後的叹息里竟然包含着这样的无奈。我抓着她宽大的衣袖恳切问她能否当一回我的母亲,她掩面痛哭,她哭了我也哭,一大一小两人相对饮泣。

她没有答应我。

後来玉颜欢把我强硬地扯开,她不准我哭,捂住我的眼睛教我掩耳盗铃——但我的泪水轻易地就能刺破指缝,簌簌地淌开,这明明是欲盖弥彰——我问她,你能当我的母亲吗?

要十月怀胎丶辛苦分娩,当母亲太难太难。我想其实也好,我的母亲她死得那麽惨,她那麽善良,她怎麽会愿意看到有人和她一样死去?

……

——枢阳。她说,我不是你母亲。

……

我就觉得玉颜欢果然聪敏至极,她竟然真的能选择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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