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下去,“我想嫁给他。”
我愣在原地,她继续说:“在我爸车祸前,他对我妈和我都很好,我妈说,我也会找到一个能够护我丶爱我一生的人,可那次车祸後,一切都变了,我就觉得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所以我当时就没有说下去。”
她擡起头,眼中有光在闪耀,“长大後我才明白,这世上好人很多,我不能由一个人定义一个群体,尽管我的爸爸不是好人,可你是好人丶陆叔叔也是好人丶还有学校里的很多同学丶老师都是好人丶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你了,说不清是什麽时候,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夕阳在你的眼眸里映出了我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脸红了没有,只感到脸上的热量直往耳根冒
从那以後,我们的相处和以前似乎一样丶又似乎哪里变了。
时间渐渐流逝,转折发生在高三那年寒假。
高三的寒假没几天,但足以让高三学子在忙碌的学习中休息片刻,像是偷来的那样。放假那天,我在她班门口等她,她出来後,我带她回了家,刚到小区门口,我便觉得温度不对,周围停着许多消防车,大火涛天丶小区被封了。
那次火灾死了很多人——包括她父母。
我父母都是人民警察,当时在外执行任务,所以没受到殃及,他们在外买了套房子,将我和林晚接了过去,经过调查,那次火灾只是个意外。
林晚颓废了几日後,就又投入到了学习中,高考她正常发挥,考入了省内一个很好的大学,学的是律法。我进了警校。
我父母都是非常有责任感的警察,从不收贿赂,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一次得罪了大人物,被人暗杀,上诉後被定义为自杀,多次讼诉无果後,我进了杀手组织,秘密训练一年後,进行第一个任务——杀掉自己的弱点,接到任务後,我才知道,林晚患了癌症。
为什麽世上的噩运总是集中在那麽一小部分人身上,为什麽凶手可以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却要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获取正义
我想,这世界一定是病了。
第三天,我们去了海边。她说她想享受最後一般静谧的时光。
她沿着海岸线走着,潮水涨落冲刷着她的双脚,我忽然觉得她马上就要消失,然後,我亲眼看到,她跳了下去。
我懵了一瞬,这是假的吧
後立即反应过来,紧跟着也跳了下去,我看到她闭着双眼,安静地往下沉,像睡着了一样。
只有这时候,我会感谢在杀手组织训练的一年,我成功把她救了上来。
我第一次想对她说重话,可看她咳个不停的样子就舍不得,她缓了一会儿後崩溃地大哭,“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没有办法了,让我死吧……”
我紧紧地拥着她,久久不语,在不知多长时间过後,夕阳照进了她的眼眸,我看不到我的影子,我用几乎乞求的语气说:“……活下去吧,就算是为了我。”
之後我带她回了家。
我们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事,仿佛这样就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暂时忘掉仇恨和疾病。
两个月後,那个杀手组织被政府捣毁,他们正在破解文件,找出组织剩馀的成员,这个工作量巨大,没个三五年下不来,我也就没怎麽放在心上。
两年後,林晚死于癌症。
又一月,我大仇得报,找到那人的作恶证据後,公之于衆并送与法官翻案。
之後自首,在监狱内自杀。
死前我又看到了林晚,她与林女士丶与我父母一起丶温柔地看着我,我已无力再说话,张了张口,做出嘴型,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