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姜灵尴尬地笑笑:“老板烤串应该烤了很多年了吧,这个手艺难怪这么多人排队,你还挺会找的。”
祁浔勾着嘴角,含着笑意:“想夸我呢,就直接点。”
他边说边伸手拿了一串姜灵面前的牛板筋。
他穿的那件卫衣不知道是缩水了还是尺码不合适,有点小。
伸手时卫衣向上缩,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在四周色彩斑斓的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病态。
也是在那一刹那,姜灵看见了他手腕上的那道疤,细长的,从手腕处一直延伸至卫衣深处。
但并不狰狞。
疤在左手,而左手对一个吉他手来说……
姜灵眼睫轻颤,视线向上移。
看到他正顺着她原先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那双幽深的眼眸便盯上她的,声音沉沉如同染上了烟熏味:“怎么?”
一个无厘头的问句,但她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怎么?可怜我?
但他那副神情并不像是需要别人同情的样子。
“没有。”她低声喃喃,拿了另一根肉串咬了一口,腮帮子鼓起来了,声音嘟嘟囔囔的:“上次阿珂喊姚安安阿尔法,这是你们乐队文化吗?”
“不是。”祁浔下意识地摇摇头,手也没闲着,把开瓶器抵在瓶口,只听“咔哒”一声,金黄色的酒液混着泡沫溢出少许,最后被倒入酒杯中,透明的切割分明的杯子逐渐蒙上雾气。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继续往下说:“是α。”
他在桌上随手画了一下,冰凉的沾上水汽的手指瞬间在桌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是希腊字母,α。
就像是乐队成员的代号,姜灵觉得还蛮好玩的。
她又看了一眼桌上被画下来的字母,痕迹正在慢慢褪去。
可是,有点可惜,她想。
见祁浔还未放下开瓶器,她把她旁边的那瓶冰啤挪过去,看着他笑了两下,好像在说,有劳了。
她发现烧烤还得配啤酒,不然嘴里甜丝丝的,感觉味道很不对。
啤酒冰冰凉凉带着些微苦涩,入嘴异常清爽,正好解了烧烤的腻。
姜灵原本还想问点关于他们乐队的事,比如女生叫α,那他和周珂然叫什么,β、γ、δ?她也只记得这几个字母了。
再比如她对他们的乐队也很感兴趣。
只不过她在看见祁浔神情恹恹的样子之后,她就立刻把那些问题都咽下去了。
姜灵的酒量好像只适合她在四人寝里横行霸道。
因为一罐酒下肚,她就开始变得晕乎乎了。
连面前的人都变得有些重影。
然后她看见那团影子叹了口气,对她说:“果然。”
两人也不知道是喝了多久,反正从开始到结束,摊位上的人还是一样得多,周围也依旧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姜灵站起身轻微晃了晃,有点晕,她低下脖颈,看着祁浔黑色的发旋,声音懒懒的:“我去结账,你等我会儿。”
不过她没想到现在这个点,结账也要排队。
等了好一会儿付完款出来后,她发现他们原先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两个哥们在那喝着酒畅谈人生。
桌上丢着的龙虾壳和数根竹签子似乎在提醒她,付款真的用了很长时间。
眼睛梭巡了一圈,才发现祁浔正站在路边的电线杆旁,低垂着头看着柏油马路发着呆,这画面和几个小时前在豪车旁的样子完全重合。
只不过,身后的电线杆上胡乱地张贴着重金求子、寻人启事等广告,以及周围人胡天胡地侃大山的场景,倒衬得他特别格格不入。
姜灵蓦地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相比较那次的仰视,这次的他似乎更像个清高的神明。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他刚好对上她的视线,于是默默地走上前,正打算开口和他告别,就听见他说:“走吧。”
姜灵脚步微顿,满脸疑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