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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只做朋友（第2页）

“周衍。”李拾言被风吹得慢慢冷静下来，声音有些发哑。

其实他待人接物一直很平和，只有在面对周衍时才会露出罕见的不理智，李拾言把这种情况归结为七年前周衍突然离开的戒断反应。

李拾言看着他的侧脸，七年中反复出现在他梦中的脸，说：“你不过是一个晚上没有联系上我，而且你还知道我在什麽地方，知道我在哪儿住，现在还能见到活生生的人，”

“那我呢？”

李拾言语速缓慢：“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七年一点儿你的消息都没有，我会不会担心你，会不会害怕你出事，会不会……因为见不到你而伤心。”

周衍喉结上下滑动，夜色很深，照得人影漆黑一片。

“你说自从见到我之後发生的一切事都很荒唐，是，我承认，”李拾言擡头，看着天上离他们最近的一颗星星，“是我缠着你，我无理取闹，我求着你和我和好，我不要脸非要在你面前找存在感，那你知道为什麽吗？”

周衍终于转头，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相触。

李拾言凝眸看他，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执着与真诚：“我怕我不主动，你就又不见了，以前我进十步，你能保证不退一步我就说是老天开眼，现在我真的怕我进一步，你退十步，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像挑逗一株含羞草，一碰，它就合上叶片。

而周衍这株含羞草，一碰，他就再也不会绽开叶片，甚至会枯萎。

李拾言花了很长时间让他脱敏，好消息是成功了，坏消息是七年之後又得重新训练。

但他愿意等，愿意陪他一次次推倒重构。

周衍呼吸滞了滞，似乎有什麽东西正在内心深处悄然崩塌，李拾言一举一动都像引诱暗恋者冲动的绳索。

周衍清楚地知道，无论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在谁手中，他都输了。

周衍：“抱歉，我话说得重了。”

李拾言很大度地笑了笑：“没关系，周衍，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很珍惜我们这段友情，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珍惜。”

周衍呼吸变重，他所坚守的防线正被李拾言一点点击破，无声丶温润地击破。

“相比你七年前离开汝城的原因，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和好。”

李拾言静静地看着他，银色月光如一汪浅滩，轻缓地在他眼里流淌，周衍的一切微妙神态无所遁形，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北极冰川都要融化，李拾言终于听到周衍松动的声音。

周衍说：“做朋友？”

“嗯。”

“只做朋友？”

李拾言：“那不然呢？兄弟？”

李拾言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周衍一个爸妈会是多麽搞笑的画面，但现下这个局势，他得顺着周衍的话说，于是补充道：“你要是想和我做兄弟的话，也不是不行。”

周衍蹙了蹙眉心，脊背有些僵硬。

李拾言伸手指向远处的玉龙雪山，微扬着下巴，说：“来这里的路上，我师姐说玉龙雪上有一个地方叫云杉坪，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殉情谷’，说是有情人到了这个地方就能终成眷属，长生不老。”

周衍顺着他指的方向，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到李拾言身上，很深很重地看着他。

李拾言继续说：“友情爱情都是情，我不求终成眷属，也不求长生不老，等以後季承希和方澈有空，我们一起来一趟，当一辈子的朋友，怎麽样？”

李拾言侧眸看他，周衍立马收回目光，冷寂的晚风将两人的头发吹乱。

“随你。”周衍说。

李拾言眼角充满得逞的笑意，他知道周衍这是默许了，这也就意味着李拾言可以像七年前一样肆无忌惮地赖在周衍身边，和他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再也不需要找理由就可以见到他。

和七年前的亲密没什麽两样。

对，和朋友关系也没什麽两样。

李拾言不知道的是，那晚分别之後，周衍的烟瘾犯了，他坐在酒店的阳台，企图用薄荷糖的味道压制，却没什麽用。

而李拾言所说的——如果想抽烟的时候就想一想他，这个方法似乎比薄荷糖还不管用，反而让他的烟瘾更重。

朋友。

只做朋友。

周衍确实没什麽拿得出手的爱好，以前没有将木雕当作工作的时候，木雕算一个，陪李拾言听歌丶吃薄荷糖丶散步丶打球也只能算一个。

离开汝城，处理完母亲的後事之後，木雕就变成他的工作，而李拾言也从随手可得的距离变成不可得丶不可碰的镜中花丶水中月。

迷恋尼古丁是一个不良嗜好，但与烦恼无法消解相比，周衍似乎没办法舍弃如此简单方便的嗜好，就如同多次摩挲那张绿色糖纸，只为获得一时的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