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名字,李拾言顿了顿筷子。
那些天他去“有作”,和蒋明舟碰过几次面,虽说不算熟悉,但也能聊上几句。
那桌显然没意识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被这边听得一清二楚,还在大大咧咧地说些行业内的八卦。
“我看啊,林听她儿子这次去展览也是想着火呢。”
“可不是,他妈都死这麽多年了,这次展览去的那些人,哪一个是冲着他去的?不都是看林听面子去捧场?”
李拾言拧了拧眉,俞方良在说什麽他都听不进去,耳朵里全是旁边那桌人的声音。
“要我说林听也是倒霉,大好前途因为一场车祸,手不能用了,木雕师手不能用那还得了。”
“当时林听她老公和儿子是不是也在车上?”
“都在,她老公死了,儿子好好的,自己手废了,要不然凭她的手艺还能找其他人教她儿子?”
有人唏嘘:“林听怎麽死的来着?”
“有说跳河死的,也有说找她儿子的路上被车撞死的,还有更离谱的说什麽因为手艺太好,遭人嫉妒,被人投毒毒死的,一个比一个邪乎。”
“无风不起浪,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李拾言隔几秒换一个坐姿,怎麽坐都觉得不舒服。
“别聊死人了,华哥你刚才说林听她儿子怎麽了?”
被叫做华哥的人很不爽道:“你说周衍啊。”
有人替答:“还不是几个月前,华哥有一个客户,都刻一半儿了突然反水,当时华哥还以为是不要了,结果转身就跑到周衍那下了一个单。”
“周衍故意的?”
“不然呢?”那人愤愤不平,“牧州不就华哥和他两家占大头,那几天华哥生意正好呢,突然跑四五个单子,还都跑他那儿,你说他没动手脚谁信啊?”
李拾言长长地出一口气,面上没挂住,正想起身被郑彧一把按住。
郑彧朝俞方良的方向看一眼,李拾言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郑彧听李拾言提过周衍的名字,在云南招待所的时候他还记得周衍来找过李拾言,魏允南和和瑞宁兴许不记得了,但他印象还挺深刻。
饶是陌生人,听见别人这麽恶意揣测一个不在场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复杂情绪,更别提李拾言和周衍又是这麽熟悉的关系。
不知那桌究竟开了几瓶酒,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饭味格外难闻。
“华哥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一个毛头小子也尝尝被人做手脚的滋味。”
这话终究是不体面,有人让小声点,隔墙有耳,华哥先不乐意了,灌一口酒,说道:
“我就刷了十几个单子怎麽了?他一个仗着他妈才能立住脚的,多做几个废品练练手能死?他娘的至于在群里发出来吗?”
他们有一个大群,几乎全国的木雕师都在里面,在里面发黑料一经证实基本上等于行业封杀。
华哥喝大了,吐字都有些不清:“又去申城参加什麽展览,你看我这几天不搞死他工作室……”
有人看不下去:“华哥你少说两句。”
华哥爆一句脏口,才接着说:“你个窝囊废。”
被骂的人也不敢还嘴,一圈人就这麽讪讪地盯着他,没人再敢上去劝。
他们这一桌才吃到一半,俞方良听着那边频频说出口的脏话,知道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于是便起头说走。
他们四个也很有眼力见地跟着,只是刚出门,李拾言突然对俞方良说:“俞老师,我手机忘那儿了,我回去拿,你们先走,不用等我了。”
没等俞方良开口,李拾言便跑进饭馆里。
魏允南和郑彧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