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枝意一事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却是利用你想回妖族的心情上纲上线,要你被迫答应。
我知道杀沈枝意这种事,杀成杀不成都将会给你给你们族人带来麻烦,所以等去到了妖族,我们便是分道扬镳,尽可能不産生关联。
所以接下来不算长的路程,你可愿与我一起?”
黎清雨说的平静而缓慢,不算长的一段话里,却将所有事考虑的清清楚楚。
明明是付出多的那一方,却事事从狐狸的角度出发。
明明是从死尸堆里长出的野草,却是意外的干净明亮。
坦诚得像是清澈的湖水,一眼就能底。
紫金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半,香灰支撑不住落在窗沿,屋内淡雅的香气弥漫。
阳光落在少女肩膀,墨发柔软泛着暖意,温柔而恬静。
黎清雨这柄杀伐果断的利剑,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收敛起所有锋芒,柔和的落下。
就像浸入湖面的浮标轻轻跃动,沈枝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声声的回响。
雪白的爪子按在了少女伸出的手掌之上,软软的肉垫带着赤热的温度。
她扭头躲开了黎清雨视线,声音娇软带着不服输的傲气。
“我说了我就是沈枝意。”
黎清雨指节弯起将那只小爪子握在掌心,无声笑了起来。
“嗯,阿狸想成为谁都好。”
华灯初上,凤仪楼内灯火通明,就与昨日看到的一般,琉璃瓦下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大厅。
高台上的舞姬轻纱曼舞与琴瑟之音交融,每一个动作都引的台下一片叫好声。
黎清雨定了二楼的雅间,又要了几道点心配了一小壶花酒,许是知道狐狸贪杯,特意交代了小厮不准再上酒。
安排好一切後,布了结界,在鼓乐齐鸣人声鼎沸的欢腾中——入定了。
沈枝意嫌弃的看着眼少女,果然这就是天骄,不解风情,眼里根本没有漂亮的小狐狸!
罢了,如此盛况,只能自己享受了。
喝酒听曲,吃着蜜饯,看着台上的舞姬卖力演出,这才是自己该过的生活啊,就是条件还是太过简陋,等日後回了极乐宫,定是要让黎清雨看看她培养的舞姬,那跳起舞来才叫曼妙。
狐狸慢悠悠地喝着酒,眼神却是从舞姬身上一点点移开,落在一旁打坐的少女身上。
真是无趣,黎清雨的世界里好似除了修行便是杀沈枝意。
这花花世界这麽多有趣的事,她是一点不沾,好似那被驯化的斗牛,找准目标,一头扎进去,非得要个结局才行。
可结局明明就在这儿啊,到底还是死脑筋,一点变通都转不动。
沈枝意叹了口气,这番试探也是想知道黎清雨究竟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究竟是把自己当那同舟共济的可怜小狐狸,还是把自己当做追杀多年的仇人沈枝意。
很显然是自己说的话,黎清雨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这对诡计多端的狐狸来讲也不算坏事,省去了日後黎清雨察觉到再来质问自己。
届时就可以轻飘飘的回应她,我说过的,是你不信。
其实想证明自己是沈枝意有的是办法。
可就是在少女絮絮叨叨讲了一堆後,便突然没了开口的兴致。
她说,阿狸想成为谁都好。
那麽——她把她当成谁都好。
她即是护她这一路,那她便送她一个落幕。
若是非要一个结局,杀她一次又何妨。
是阿狸也好,是沈枝意也罢,接下来的路总归要一起走的。
楼下的舞姬依旧卖力的挥动着纱幔,沈枝意却是越看越觉得索然无趣了起来,挥了挥空荡荡的酒瓶,不满地蹙着眉。
忽然结界波动了起来,一直入定的黎清雨睁开眼,挥手撤去结界,拉开了雅间的门。
“仙人,我来给你送地脉仪。”
宝珠仓促的站在门口,脸上骇人的伤似是涂了些草药,黏黏糊糊地沾着脸上。
黎清雨点了点头,将人迎了进来。
“这个点是不是耽误你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