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一番话,面上抢头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不断告饶博取郑国公的同情,实则又重提了林氏出阁前与男子交好的事实。
一旦怀疑在郑国公心里生了根,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他也必将把这件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是人性使然。
况且从古至今,有哪个男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夫人有其他相交的男人?若是这事传了出去,郑国公怕是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
果然,即使那匣子里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林氏与外男私通的书信,郑国公也不是完全信任林氏。
“你求她做什么!
我还活着呢!
这郑国公府我还做的了主!”
郑国公将跪倒在地的王氏一把拉起来,伸出食指狠狠的指向郑月蛮:“你以为就算没有那些鸿雁传书,你那母亲又是什么清白的!
你一个嫁出去的外女,我国公府要抬哪个姨娘,还是要逐哪个夫人出府,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着,郑国公朝外叫人:“来人!
上家法!
是我平日太过骄纵你这逆女!
竟叫你在祖宗面前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
今日不当着祖宗的面重重罚你,还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快!
把家法拿过来!”
习妈妈几人听见这个,立刻小跑要出祠堂,刚走到门口,梁昱抬手示意一下,外面站着的打手立刻上前围住门,挡了里面人的去路。
郑国公铁青着脸看过来,梁昱懒懒的抬眼迎上去。
视线交错的一瞬,梁昱冷了声调。
“岳丈这是要当着珩之的面,对吾妻用刑吗?”
祠堂内香烛还未燃尽,香烟像是白色的游蛇一路蜿蜒攀上梁柱,最后由吹进来的四月微风轻轻吹散。
梁昱一张漂亮的脸隐在香雾后头儿,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情绪。
可他偏偏沉着眼,一双墨似得眸子冷冷的瞧着人,像是那把绣春刀已经出了鞘,不自觉的叫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郑国公几分慌乱的错开视线,压着声调。
“梁大人这是要插手我们国公府的家事吗!”
郑月蛮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她都像是一棵松柏,除了自己毅然决然的矗立着,从未想过依靠其他人,而此刻,这个和她被迫成婚,人人厌怕的阎王官大人,居然叫她平白生出一股名为安全感的东西来。
但终究与他成婚已经算是她的筹谋利用,郑月蛮终究是不想将梁昱拖进郑国公府这一堆污糟的泥泞里。
想到这儿,郑月蛮正欲开口,却被肩上那只手轻轻一带带进怀里断了话头。
郑月蛮久病成医,对气味尤为敏感,大约是梁昱在北镇抚司的时候总沾上血腥味,所以他的衣裳常用檀香熏盖,只稍微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与祠堂种浓厚的香味不一样,他用的檀香清冽好闻,叫人闻了不自觉沉醉。
从未与他如此靠近,近到郑月蛮能听见他说话时滚烫的心跳。
“珩之没兴趣插手岳丈的家事,可我梁昱的妻子,也不是随便就能叫人碰的。”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他称呼她为……妻子。
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那人继续开口。
“左不过是一桩后宅之事,大约不会比北镇抚司的案子难审,既然大家对此事有疑,不如将涉案一干人等全都带去北镇抚司。”
梁昱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狭长的眼缝微微蹙起:“不出一日,本官定会给众人一个真相。”
这话一出,王氏和郑月卿立刻脸色煞白,就连郑国公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微微张了张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