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座席间人静默一瞬,沈大儒刚要再敬郑国公一杯酒,手伸到空中便停了下来,眼见郑国公的脸色难看起来,立刻朝着女眷席呵斥道:“不懂规矩的妇人!
竟还要抢了国公嫡女的位置不成吗?”
沈夫人被斥的一惊,立马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作揖道:“国公也恕罪!
大娘子恕罪!
臣妇僭越!”
王慧清也是脸色一僵,郑国公也跟着斥了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安排个席面都安排不好!”
“你!”
郑月卿刚要替王慧清抱不平就被王慧清按了下来。
过不多一会儿,郑国公转过头将沈大儒单手扶起。
“沈大儒不必央罪,总归是我这后宅没个正头儿夫人,叫你们见笑了。”
沈大儒摸了头上一把汗坐下道:“哪里,那是公爷惦念旧人,情深不寿,我等望尘莫及。”
王慧清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言,沈夫人也僵在原地,不敢领头开口,席间沈家女眷各个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郑月蛮,好像都在等她发话缓和局面。
郑月蛮不紧不慢的喝了杯清茶,这才冷笑一声道:“不过今日是家宴,我也不在乎这些虚礼的,沈夫人这就坐下,别叫人家以为我们亲事不成,成了仇家。”
见真正的主位发话,沈夫人这才收回心神,和王氏对视一眼在原位坐下。
席间冷寂一瞬,沈长琴姗姗来迟打破了僵局。
一进门,他便告了罪:“见过国公爷,今日实在唐突,本那三清观是请父亲去讲学,父亲偏说想与国公爷叙旧,就将这趟差事推给了小侄,三清观地处偏僻,害得小侄这才赶到,这就自罚一杯,以当赔罪!”
郑国公哪里肯让他赔罪,只忙招呼人坐下,郑月蛮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过去,恰逢沈长琴也将将放了目光过来。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心思各异。
沈长琴想的是,只当那国公嫡女是个养在乡下庄子上的弃女,空有个尊贵的身份,实则胸无点墨,难登大雅之堂,但为着这身份,他不得不娶她,没曾想今日一见,她竟聘婷窈窕,双眼含情,一双小鹿眼放着光似的一眼就瞧进了他心里。
郑月蛮想的是,这沈长琴与前世无异,长得是温温柔柔,端方守己的君子模样,可惜运气不太好,娶了三房娘子都是短命鬼,就算娶到自己这第四房,看着这身子的模样,也是短命鬼。
外人都说沈家大郎君子如玉,貌若好女,一身学识全得其父身传,可偏偏内宅阴私不少。
可郑月蛮上一辈子就知道,哪有什么阴私,他就是个单纯的倒霉鬼,那三房娇弱娘子偏偏叫他遇上了罢了。
若不是这一世她有自己的安排,再加上她实在受不了沈夫人和王慧清日日在一处想坏点子的样子,没准嫁给这君子一般的人物也是不错。
郑月蛮正看着他出神,一旁的王氏忙朝着沈夫人笑道:“您瞧,我们家大娘这还移不开眼呢,我就说这郎才女貌的,哪能走不到一块儿去呢?”
沈夫人见状也一扫刚刚坐席的阴霾,跟着笑道:“要说不是呢,大娘年幼丧母,日后若是嫁进我们沈家,我和夫君必不会亏待她的。”
外席间也渐渐热闹起来,郑国公和沈大儒一副此事已经板上钉钉的模样。
“国公爷放心,大娘若是嫁进沈家,我家大郎必定待她如珠如宝。”
沈长琴:“父亲说的是。”
郑国公拍拍沈长琴的肩膀,心情也越发不错:“长琴的学识人品我一向信得过。”
沈大儒:“那不如今日就将亲事定下?沈家的聘礼都已经从苏州运过来了,只等国公爷一声同意,我立刻叫人抬进府里!”
郑月蛮淡然的吃着菜,眼见着这事儿要定下,席间喜珠不断跟她使眼色,她都摇摇头示意让她不急。
那边郑国公听了沈大儒的话要笑着应下,前厅门外忽的一声通传。
“圣旨到!”
众人立刻噤声,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厅外看去。
夜色朦胧,云雾弥漫,郑国公府烧的发亮的灯笼下,大红飞鱼服迎风扬起,绣春刀碰撞的声音当啷作响,像是锋利的要撕开这裹着黑夜的冷雾。
冷雾一圈圈从他们身边散开,为首者依旧是那身蟒袍锦服,双刀在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月光下硬的发冷,他目光冷寂,眼尾处的小痣染上月光,再添上几分不耐烦的语调,叫他周身的气氛都冷下来。
郑月蛮坐在屏风内侧,可他眼风依旧准确的捕捉到过来。
前厅乌泱泱起身跪了一排人,他却只对她说话似的。
“还不过来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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