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浪潮在进行着一场生死较量。孙河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
终于,远离战场中心的巨浪开始溃散,化作细小的水流四散而去。湖面渐渐平静,只剩下零星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烁。
舢板缓缓平稳,挣扎着浮出海面。破损的船板发出“吱呀”声,像是在抱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几条白鱼在船舱里蹦跶,鱼鳞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它们是被巨浪卷上来的,此刻正在垂死挣扎。
“咳咳!”
孙河瘫软在船舱中呕吐,胃里灌满了湖水。那些混杂着泥沙的水不断从口中涌出,带着腥咸的味道。
“呕——”
他像个水龙头般喷水,整整吐了一分钟才缓过气来。喉咙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用砂纸摩擦过。
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哀嚎,稍微动一下就止不住颤抖。血管仿佛被蟒蛇缠绕,几乎闭塞。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打胸口。
一道巨浪迎面袭来,孙河的下巴磕在船板上,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铁锈般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他知道自己的牙龈在流血。
他勉强翻过身,仰面躺在船上大口喘气,像条离水的鱼。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足足过了一刻钟,混乱的头脑才渐渐清醒。意识渐渐清晰,先前的场景开始在脑海中重现。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妖吗?
虽然早就听说过大妖的传闻,但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两只大妖的战斗,连天上的乌云都被撞散了。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远超人类的想象。
仅仅是战斗的余波就差点让他丧命,若是近距离遇到,恐怕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就像蚂蚁遇到了大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难怪埠头的渔民世世代代都不敢去深水区,这是用血的教训换来的警示。那些消失在湖中的渔民,或许就是遇到了这样的存在。
不知道刘师能否对付那只球状大妖?
水下环境本就不适合人类,就算是通天境的武者,面对这样的大妖也难以取胜吧?那种层次的战斗,已经超出了普通武者的认知范围。
至于那只火焰巨鸟,在水中更是毫无胜算。火与水的属性相克,它的力量在水中会被大大削弱。
从体型来看,那球状大妖很可能是一只蛤蟆。它发现巨鸟后跃出水面发动突袭,将对手拖入水中,这是瓮中捉鳖的战术。在水中,它就是无敌的存在。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孙河勉强爬起来张望,只看到浓雾中闪过一道火光。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想必那只火鸟已经落入下风。
不能再看热闹了,赶紧离开这里。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两只大妖战斗的牺牲品。
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拿起船桨准备离开。每动一下都牵动全身的伤处,但求生的欲望让他咬牙坚持。
突然想起胖墩还没现身。这条跟了他多年的胖鲤鱼,不知道是否安然无恙。
“哗啦!”
胖鲤鱼应声跃出水面,虽然瑟瑟发抖,但并无大碍。深水层过滤了大部分冲击,它纯粹是被吓到了。看到主人平安,它欢快地甩动尾巴。
“快,带我回埠头!”
胖鲤鱼求之不得,立刻带路。它对水流的感知远超人类,能够找到最安全的路线。
一刻钟后,孙河终于看到了河岸。那波巨浪将他冲得很远,反而缩短了返程的距离。岸边的灯火若隐若现,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让胖鲤鱼和懒大爷看守莲藕,孤身返回码头。虽然担心两条鱼的安全,但此刻也只能如此安排。
埠头一片漆黑,四周的光亮瞬间消失。原本整齐的船只被风浪挤成一团,像是一堆破烂的积木。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水草味,混杂着焦糊的气息。
孙河只好在最外围找根木桩系船。检查船舱,除了一个鱼篓和沉船石,其他东西都丢了。船舱里积满了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防水隔间里的炉子散架了,新买的棉衣湿透了,连隔间的盖板都不见了。那些本该防水的东西,在巨浪的冲击下形同虚设。
他提起沉重的棉衣,欲哭无泪。棉花都结成团了,再也穿不舒服了。这件棉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现在却成了一堆废布。
不过还好鱼篓保住了,金鳞鲫没丢,这一趟总算没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