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被追杀,加上拖着个累赘费了很大力气,导致箭头没有及时拔出,后来取出来的时候,她痛得几乎晕厥,把咬在嘴里的树枝都差点咬断。
起身走至洞口,撩起垂挂的藤萝,嗅到一股湿润、清新的草木香。
赵慕青活动几下冰冷的四肢,返回斜躺在大石头上的男人身边。
他衣衫破烂,到处是被树枝和勾刺划破的痕迹,头发里还有几根杂草。整张脸不知抹了什幺东西,狼狈不堪。
她想起他昏睡前写下的那个字,“邺”,大概说的是邺城吧。除了这里,她想不出其他有联系的东西。
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送不送他去邺城,她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先逃出西羌人的地盘再斟酌。
赵慕青把了下脉,脉象依然不平稳,摸摸额头,比昨夜退了点烧。
但他还是没有清醒,一直皱着眉,还伴着轻轻的抽搐,神色并不轻松。
没弄清楚是什幺症状,为了避免加重病情,她不敢轻易用药草。
先不提外面的追兵是否散去,他这副模样要继续走很困难,只能等他恢复意识醒过来。
“水……”微弱呢喃从苍白的唇中溢出。
他能说话?赵慕青愣了愣,这地方上哪儿找水去?
左右看看,发现岩上的水珠从缝隙中一颗颗坠落,在地面磨成小小的水洼,她走到水滴落的位置,用双手接住。
可惜没走几步,将近半碗水从指缝漏出。
灵光一现,赵慕青撕了衣服一角,让水彻底打湿,然后用力扭布条,重新挤出水来。
这个办法果然比徒手接水好,起码不会浪费。
她蹲到他身边,低声说:“张嘴。”
清凉的水渗进干燥的唇齿里,他无意识地微张着嘴,接受那滋润的液体。
身体如在火中炙烤,周围却充斥冰冷。
但突然间,有清澈的水流进来,犹如盘古巨斧劈开这片黑暗,温柔牵动早已麻木的神经……点起一盏小小的灯,将他的迷途照亮。
赵慕青觉得差不多了,拿起匕首出去寻找食物,顺便看看追兵的动向。
良久,她捧了一大把榛子、橡栗回来,重新生火,扔在火堆边烤。
用余温烤着野果壳,等听到轻微破裂声,才用树枝全部扫出来。
她背对他坐在火堆旁,开始认真地剥壳,皱眉尝了几个,味道不怎幺样,勉强果腹。
不一会儿,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她偏头,看到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眼静静看着自己。
或许是元气大伤,精神看来不大好。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是没力气走路的。”赵慕青递给他几个剥好的榛子。
他动了动,支起上半身靠在石壁上,看着掌心里的食物,不知道是什幺表情,久久没有动作。
她挑眉:“怎幺,怕我下毒啊?”
才说完,他捻起两个喂进嘴里,慢慢咀嚼。眉头似乎皱了下,然后看向她。
“你是想问我从哪里捡来这些东西的?”即使他不说话,赵慕青好像也明白他的意思,“我可是曾经在山里生活过三年的人,什幺地方没有去过,找到食物还不算太难。”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目光飘忽像在沉思。
冬天的食物少,更别提这种荒僻的山中。她说的轻松,其实一定找了很久。
果实带着淡淡的余温,她的技术并不好,烤得半生半熟,吃在嘴里甚至有点涩,但他还是仔细品尝其中的味道。
身体很累很沉重,意识却十分清醒了。
赵慕青静静地坐着,他也静静地坐着,只有燃烧枯枝的毕剥声清晰地响着。
她吃饱了,把剩下剥好的果子放到他旁边,拍拍手继续烤火。出去一趟,衣服湿漉漉的,黏着身体很不舒服。
她抱着膝盖,开口道:“昨天晚上你浑身发烫,还抖个不停,我以为你熬不过去,没想到今天醒了。我知道你不是哑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