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莘祥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连那抹油光都仿佛不再润滑。他低着头走向食堂出口,脚步沉重,像每一步都在踩自己的怒火。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区区学生,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正面羞辱他,而且——还成功了。
“我胡莘祥好歹也是学车中学二把手……”他低声嘟囔,牙齿紧咬,指节微微发白,“而且我已经被打了……”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刚才挨打的下巴,一阵隐隐作痛,像是不断提醒他:你受辱了。你、堂堂胡莘祥,被人一个飞扑压在地上锤,转头还要赔笑,甚至连个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杀气在他心底像烧开的水一般滚动。他体内的皮米机器也似乎微微发烫,几缕金属触须仿佛在细胞之间挣扎着想要冲出皮肤。但他立刻用意念压了下去。
不能暴露。
绝对不能暴露。
条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胡莘祥终生不得私自使用任何皮米设备,一经发现,剥夺教职、流放异乡。
那是他当年为了保住一命签下的“胡天硕-晓聂条约”第七条。看似荒唐,可现在的自己,竟然真的被它死死套牢。如今体内这套机器,是他偷偷藏下的备用核心,他的底牌,他唯一的保障。但正因如此,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妈的……老子迟早让你们一个个跪着求饶。”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油腻假笑的面具,嘴角强撑出一个弧度。转头时,布朗·贝尔正咬着牛排,一脸淡然;首翔则背对着他,仿佛已经将他这个人彻底抛诸脑后。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屈辱,比拳头还疼。胡莘祥咽下满嘴的怒意,攥着拳头,悄无声息地退入了人群之中。那一身怒气,被他硬生生压进了胃里,配着牛排,咽了下去。
食堂里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那场高强度社会实践只是学生们的一次集体幻觉。
布朗·贝尔叉着一块血迹斑斑的牛排,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一种幸福得近乎傻气的表情,像刚刚走出战壕就端上了战地牛排,“妈耶,这味道……像是战争后第一口和平。”
首翔则一边切牛排,一边用勺子刮盘底的汁,嘴角带笑,眼神慈祥,像在看两个傻儿子,“不是我说,你们俩刚才动静那么大,还以为你们要把学校炸穿呢,结果就是为了……吃牛排?”
金火华嘴巴塞得像松鼠,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不吃白不吃啊!十八块的牛排,你看看这油花,这厚度,这嚼劲……就冲胡莘祥刚才那段社会性死亡,我吃两块都不过分。”
“可惜没带调料。”布朗·贝尔舔了舔叉子,“要是再加点孜然和芝麻,那就绝了。”
首翔眨了眨眼,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其实一直怀疑……这不是牛排。”
“怎么?”金火华愣了,“不是牛排你还吃这么香?”
“你看它的纤维,这咬劲……说不定是用狠活技术合成的。”首翔压低声音,“而且……它没有牛味。”
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默默低头看向各自盘子,沉默了两秒。
“算了。”布朗·贝尔率先举起叉子,“就算它是马giao鱼的鞋底,我也要吃到见底。”
于是三人继续埋头苦干,一边吃,一边发出“嘶——”“哈——”“妙啊!”的感叹声,吃得那叫一个虔诚,仿佛在朝拜神牛本人。
食堂角落里,一位大妈默默看着他们,低声咕哝了一句:“哎呦喂,这三个小鬼,吃得比我家狗还香。”
傍晚的光线像从天上撒下的一层蜜糖,整座学车中学沐浴在柔和而混沌的光辉中。红的、橙的、金黄的余光在教学楼的玻璃上跳跃,像是无数眼睛在注视着归途的学生。而首翔一个人走在这道晚风中,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根没有尽头的线。
周围的吵闹与喧哗仿佛离他很远。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跑过,嬉笑着讨论新买的鞋、未交的作业,还有传说中某班老师今天在厕所滑了一跤。可这一切在他耳中,都像泡沫般虚浮。他脚步不快,甚至有些迟疑,像是忘记了去哪,又或者根本不想去任何地方。
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不是故意装酷,只是那种心口堵着东西的感觉,像压了一只猫,软软的,却又让人透不过气。他低头看着地面,忽然踩进了一个水洼,鞋子被泥点子打湿,他也没抬脚抖一抖,就那样继续走。
而就在不远处的长廊另一边,皮皮一世正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纸袋,一边兴奋地跟徐兲讨论明天的“疯狂星期八”限时特卖。“你知道明天几折吗?!三折!一整个香辣牛肚面只要七块钱!”
“七块钱你吃得起我吃不起吗?”徐兲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老子今天中午都没吃,就是为了明天能连抢三份!”
“你行不行啊你。”皮皮一世挑眉,“连抢三份?你有那速度吗?”
“别小看我,明早我连袜子都不穿直接冲!”徐兲拍着自己的胸脯,“咱俩明天对决!输的人,请客。”
两人的争论像小石子丢进这黄昏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也仿佛一点点地卷走了黄昏的温柔。
首翔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心里那团烦躁的雾霾,突然就跟着这轻松的谈话,被撕开了一道缝。他的目光抬了抬,望着火烧云染红的天边,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笑出来。
他低头继续走,步子比刚才轻了一些,但胸口的那种奇怪感觉,还没有散去——它像风,吹不走,却也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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