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醒的很早,后半夜几乎无梦,这是他回国后睡得第一个安稳觉。他在柔软的被窝里贪恋了一会,脑袋也很快清醒过来。
今天是个晴天,早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纱帘,将枕头染上一片橘色。他翻了个身,抬手时意外的看到手指上三个崭新的创口贴。
记得昨天没有贴来着……
这疑问一直持续到洗漱完下楼。
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餐桌上摆着丰富的早餐,童言绕过去,站在楼梯口探了个头,是焉回南在和琴姨说话。
“先生,茶几上需要整理吗?”
“不用了。”
焉回南转头看到他,有些好笑地随着他歪了下头,“醒了?”
童言站出来,悄声打量焉回南。
他穿着休闲的深色家居服,没有打理的发丝垂下一缕在额头,倒不显得狼狈,只是敛去了一半平日里的精明气势,显得更平和些。
琴姨跟秀姨一样,在主家做工很多年了,对待焉回南也像半个孩子,看见童言自当打心底里爱护。
锅上还煲着汤,经过他时,琴姨热情地招呼:“小先生,待会儿尝尝我煲的汤。”
童言回过神来,乖乖地点头,“麻烦您了。”
他经常会有不自觉的小动作,摩挲手上被水浸湿的创口贴。
药箱在茶几上摆着,焉回南招了招手:“言言,来。”
他在沙发上坐下,从药箱里挑了新的创口贴出来,一切疑问开始变得明朗。
童言是在把手递到一半时才想起礼貌规训,撤回手的动作显得有些刻意。
“我自己来吧,其实早就没流血了。”
他的手腕被焉回南捉住拉了回去,力气有些大,他不得已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男人双腿之间。
湿透的创口贴比较好撕,指缘确实没有血迹了,只是破坏的皮肤还没有愈合。
“还是贴起来比较好,这样沾水很容易感染。”
童言‘唔’了一声,低头盯着焉回南的发旋,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一截高挺的鼻梁。“你和我姐说的一样,但她恨不得把我十根手指都贴上。”
“嗯?”焉回南抬起头,眉头挑了一下。
离得太近了,彼此都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望着对方,焉回南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轻颤,像一汪水荡起涟漪。
等童言心虚的先行移开视线,焉回南的目光也落回,收在他纤瘦的腰间。
童言的手腕还被他握着,那一圈已经被他的体温暖热,只要他稍微用力一扯,搂住那寸腰肢,童言就会受力不稳坐在他一侧的腿上,那将是个更亲密的姿势。
“我说,贴创口贴不是怕伤口感染。”童言小声重复了一遍,“是因为我姐发现,这样我就没办法继续弄伤手指。”
“这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焉回南评价。
意识到声音有些哑,他清了下嗓,把最后一个创口贴粘好:“去吃饭吧。”
童言看了眼手掌,不懂在想些什么。
在焉回南起身之前,他弯下腰按住了他的膝盖,借以支撑,洗漱用品的薄荷味瞬间占据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当焉回南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倾身从桌面的纸袋里扎了一颗山楂出来。在咫尺的距离下,张嘴咬住山楂球,挡住了那截若隐若现的粉色舌尖。
这动作不过几秒,某人却心猿意马的回味了很久。
童言鼓着腮帮子往餐厅去了,快到转角时扭过头困惑的找他。
绸面的裤子上留下一小块弄皱的手掌印记,像被无害的小动物观光巡游过。
焉回南的视线从膝盖上收回,隔了两秒才起身跟来。
童言确实有些饿了,早饭捧场的吃了很多。
在家时秀姨更擅长面食,而琴姨是跟着林茵从南方来的,煲的板栗汤味道很仙。
他舔着嘴唇多喝了一小碗,丝毫没有那种小少爷的骄矜劲,围着琴姨讨教煲汤技巧。
焉回南从小是个不爱说话的,家里一时间热闹起来,琴姨欢喜得很,传授了童言许多秘方,最后直接领着去厨房抄菜谱了。
一顿早饭结束,丧失话语权的焉回南听着厨房传来的说笑声,脸色愈发难看。
9点钟安排了一场视频会议,技术部的员工看到老板阴沉的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出。
以防晨会开成批斗大会,他们拿出了十二分精神,认真的汇报精确数据和筹备方案,对老板提出的问题也不敢有质疑。
于是原定一小时的会议高效率的结束在三十分钟后。
焉回南让助理把当天的工作都推后,计划带小朋友出去用午餐,下午再亲自送人回家。
童言似乎很害怕被他父亲责罚,也是,常人都无法接受被限制人身自由,何况是将自己比作海的他。
原本焉回南认为,他性格的两面性只是过度压抑而形成的放纵反刍。但昨晚童言像只雏鸟一样依赖他的怀抱,噩梦中那些微弱的惊呼和呓语令人揪心,包括他这些自我伤害的坏习惯小动作。
焉回南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于是在隐秘的夜里,他丢弃了一些绅士风度,试图窥探小朋友的过去。
童言应付搭讪的男生给出的推特账号,焉回南仗着身高无意间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