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就要高傲离去。
然而脚步一错,长长的曲裾裙摆扫到了秦时的脚面,于是又露出丝麻履上硕大的那颗莹润珍珠。
郑夫人低头的动作凝滞了。
头顶玄鸟步摇的绿松珍珠流苏垂落,轻轻贴在她的面颊上,衬托着她的心也冰冰凉。
而后她眼圈一红,原本还英气的面容瞬间笼上一层愁苦来,又哽咽着“哼”
了一声,而后仰着头带着众侍女们匆匆离开了。
秦时:……
造孽啊!
但幸好她不是大王后宫中的人,否则如今怕是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树敌了。
赤女还安慰她道:“秦君不必担心,郑夫人只一时不忿,并非小气跋扈之人。”
秦时叹口气:“我没担心。
我只是……”
无意中伤了美人自尊心,怪不好意思的。
……
而这厢。
郑夫人踏着仆从后背利索上了马车,而后终于忍耐不住,豆大一颗泪珠就掉落下来。
“夫人!”
身侧婢女忙拿出帕子来轻轻给她拭泪,口中还安慰道:“大王一直便是如此,谁得用便狠狠赏,一直也不在乎儿女情。”
另一奴婢也劝道:“正是如此。
贵人于大王朝堂有用,夫人却是后宫中唯一子女双全,待来日……”
她没说剩下的话,但郑夫人的眼泪仍是不止,于是又赶紧擦来擦去。
郑夫人被奴婢簇拥着,“硕大健美”
的身子垮塌下来,此刻幽怨地像一朵蘑菇:“别待来日了,便是今日我也不敢想什么……”
大王那样霸道专横,若是生育了公子就敢妄想,如今能不能尸首两全都未知呢!
只是……
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你看那位贵人,她脸上敷的粉都比我的好!
大王怎如此……”
他又不用妆粉,便是有好的,赏给他王子公主的母亲又能怎样!
她揽镜自照,发现这么一通哭泣,本就不够服帖的妆容又斑驳起来,于是越发悲从中来。
她皮肤本就不如楚夫人白皙,他们郑国也是以白皙为美的。
只是当初听说秦人爱高壮天然的,这才叫她捡着机会。
入宫多年,她执念一直是想白皙一些,也渐渐发现大王并非不爱肤白貌美的,只是略挑剔了些。
可先天肌肤所限,便是夜夜敷太医令调制的上好养肤脂膏,皮肤也未曾白皙一星半点。
这本就让郑夫人十分挫败。
她不敷白净净的妆粉,是因为她的肌肤若敷成那样的,会十分怪异。
因而便安慰自己只做天然色。
可如今……
如今……
她“哇”
的一声,又嚎啕——被侍女们捂住嘴——转为啜泣:
“那位贵人的妆粉也不是雪白的,可却如此细腻服帖又衬气血,唇脂都比我的更艳红。”
她又想起对方头戴四时神黄金冠,鞋履缀珍珠,不由悲泣道:
“大王偏心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