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他是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受害人。
米诺想到了被雪压塌的屋顶,谁也不知道哪粒雪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烛火轻跳一下,在布兰温浅色的瞳孔里闪了一下,心底有复杂的情绪像长蛇一般钻过。
“这些也没什麽,只是动动嘴皮子,很多人不在意真相,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共同的话题和阵营。”
布兰温平静地说,“他们要的只是认同感和存在感。”
米诺垂了垂头,抹了一把脸,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在指缝间的眼睛里闪过。
“为什麽不报警,或者找老师?”他问。
“只是动嘴说说,我不在意。”平淡的声音回复。
米诺心底越来越苦涩,想到了家中的小女,更别说是这样一个孤儿。
他撇了个话题:“你的姑妈,身体还好吗?”
布兰温笑笑:“还好。”
“那就好,”米诺试到还剩半杯水的玻璃杯热度逐渐消退,“你以前是在约尔镇读的高中,你认识安德里吧,你们还是一个班的学生。”
布兰温不动声色地僵滞片刻,他点一下头,起身,“换杯水吧,这杯快凉了,凉水喝多了肚子容易生病。”
米诺没客气,将杯子递给他。
布兰温转身离去,米诺想到那份调查资料。
六岁,父母因为意外事故,在大火中双双葬身,布兰温被约尔镇上的孤儿院收养,孤儿院经过多次搬迁早就不在原先的约尔镇。
直到二十岁的那年,姑妈千里迢迢奔来寻亲,重新将布兰温接回约尔镇。布兰温还带上一个小六岁的女孩蕾娅拉,三个人成为一家人定居在约尔镇。
“米诺警官,你的水。”
米诺回神,赶紧接过。
这次布兰温先开口:“安德里和案子有什麽关系吗?”
米诺迟疑,但还是讲出实情:“安德里的家族不知道你是否有过了解?”
“只略微知道一点,大家都知道。”
“没错,钱权之势普通人可望不可及,但安德里是个私生子,他有个哥哥叫达加,说安德里表面和实地是两个人,背地里经常霸凌欺负同学。我需要对他说的话进行求证。”
“嗯。”布兰温没否认。
米诺续道:“果然,我问过其他人。”
“托莱德平时和安德里的关系最好,他们有没有联手一起欺负过其他人?”
布兰温摇头:“我只是碰巧撞见过,没有看清他们在欺负谁。”
“除了安德里和托莱德,你还看见了其他人吗?”
布兰温再次摇摇头。
“好了我也没什麽其他想问的。”米诺站起身,看了一眼冷锅冷竈,“吃饭了吗?”
“还没。”布兰温也起身,准备将他送出去。
谁料,米诺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拍了两下,“走吧,那一起去吃个饭。这附近哪个餐馆不错,带我去一趟,我还从没在这里吃过饭。”
前一句话,布兰温还能找个理由推脱掉,後一句话,分明是在笑着委婉给他下达任务。
“我……那我找下钥匙锁门。”
米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开他。
下楼的楼梯道一片黑漆,米诺时不时打亮火机照明。
布兰温跟在身後,扶着斑驳的墙壁,想起刚刚的谈话,再次不可避免地想到安德里。
是从什麽时候,他和他变成了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