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说:“如果回去了有人欺负你,就到医院找我。”他的眼睛充满了坚定的维护,亮晶晶的,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奥拉记得当时的自己感动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然而当奥拉再次回到医院时,是一个星期後的事情。
但是医院已经没有弗罗斯特的身影了。
那张病床也躺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但不是他。
奥拉再次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出了院之後,她并没有在学校里得到在弗罗斯特那里同样的平等。
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
别人是丑小鸭变天鹅,而她是从天鹅变成了丑小鸭。
那沙哑粗粝的嗓子,像是老鸭嘎嘎叫发出的声音。
这个玩笑原本就是无意间的一句话。
但总有些想要找到共同话题的女孩男孩们因为这件事而聚在一起,好似那样显得可怜的人就不是他们。
奥拉有时痛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可是,那些伤害还是如同实质性的利剑穿透她的身体,将心脏刺得千疮百孔。
故意的人,无意的人,草木皆兵,回到校园的奥拉,不管对上谁的眼神都像是对上一道怀揣着恶意和不善的可怕怪物。
这种伤害一天天的膨胀,从精神上的施压变成了一种具体的肢体冲突。
有人路过她的课桌,会假装没看见用书角磕她的头;走路时,也会有人假装看不见撞她的肩膀;甚至一些以校霸着称的男孩女孩拦住她,喊她给他们当跑腿办各种事情。
……
而这所有恶意的来源,只是因为那副难听的嗓音。
三人成虎,衆口铄金。
奥拉开始学会闭上嘴。
只要闭上嘴,别发出声音,就不会有後来的事。
像是一颗种子被深埋在土地的深层,再也没有破土的可能。自卑在看不见的暗处扩散蔓延,直到深入骨髓。
闭上嘴,闭上嘴,闭上嘴。
直到奥拉有一天发现,她真的发不出声音了。
克林萨大学是奥拉并不期待的一段学旅经历,却在开学的第一天,她遇见了被记忆压在角落深处的人。
第一眼扫过去,奥拉只觉得眼熟。
排队在新生报到处领取表格的时候,因为不能语言交流,身上又没有纸笔,她和学生会的人存在一些沟通问题。
身後的有一些同学等得不耐烦,奥拉急得头顶要冒火。
直到身後有同学在向人抱怨:“你好,是巡查的同学吗?能看看这队前面为什麽久还不动?”
听到这句话,奥拉急得跺脚,不停比画着。
忽然,一个高个头站在了眼前,奥拉仰头,先是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的心跳加快了两下。
但随即涌上来的是一种迷惘和思索。
来人看着她面无表情,擡着下颌朝後面长长的队伍示意,奥拉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涌上了愧疚。
情急之下,她伸手抓住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纪律委员的胳膊,从他夹着的胳膊里抽出记录册,上面还挂着一根笔。
以最快的速度表达自己的需求,在写下“我叫奥拉”,感觉头顶的光一下被遮住。
刚刚还面无表情,一脸冷酷看着她的男生,表情呆滞了片刻,然後拉着奥拉就走到了一旁。
一切发生的突然,等奥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一棵树下和纪律委员面对着面。
“奥拉?”
声音一开口,略有些耳熟。她陷入了怔忡的思索和安静中。
眼神渐渐亮起,奥拉盯着面前这张与记忆重叠的脸,赶紧在本子上提笔刷刷写下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