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祭坛上,时冰轮悬浮在黄浩掌心三寸之处,轮缘十二个锯齿状冰刃缓缓旋转,每一转都带起细碎的冰凌。黄浩的右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三件圣物换一条命。"银玥的残魂在时冰轮中闪烁,"这是激活赦罪鳞的唯一方法。"
祭坛四周,十二根冰柱倒映着黄浩紧绷的面容。他左眼中的尘世之眼精魄微微烫,让他清晰看到冰柱内封印的三件守护圣物——炎阳玉珏、地脉灵根、星陨铁剑。每件圣物表面都缠绕着柳家特有的蛇形封印,此刻正如活物般蠕动。
黄玥躺在祭坛中央,少女苍白的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流动。冰岚的残魂正在她灵台内与记忆之种对抗,冰晶从她眉心不断蔓延又消融。
"哥"黄玥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却呈现出诡异的竖瞳状,"柳家我体内流着他们的血"
"别说话。"黄浩单膝跪地,金鳞心脏处的赦罪鳞微微烫,"我会找到两全之法。"
"没有两全之法!"银玥的厉喝在冰室内炸响。时冰轮突然投射出葬剑渊底的景象——相柳的五个头颅已经完全挣脱锁链,岩浆般的毒液正腐蚀着最后几道封印符文。"你看清楚!每犹豫一刻,封印就弱一分!"
黄浩的左眼突然刺痛难忍。通过尘世之眼与相柳的连接,他清晰感受到深渊底部传来的饥渴与愤怒。更可怕的是,他在那些翻腾的黑雾中,看到了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历代守护者的魂魄正在被相柳缓慢吞噬。
"啊!"黄玥突然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掐住自己喉咙。她天灵盖处迸出刺目黑光,记忆之种终于完全破壳而出。无数黑色根须从她七窍钻出,在空中交织成古老的画面。
黄浩看到三百年前柳家宗祠,数十名孕妇跪在血池边。她们隆起的腹部都刻着相柳图腾,而其中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正将光的种子按在胎儿眉心。
"血脉容器"黄浩的青铜古塔在腰间剧烈震颤,"玥儿是"
"相柳降世的躯壳。"冰岚的残魂从黄玥眉心退出,已经暗淡得几乎透明,"柳家在每个时代都培养这样的容器,只等封印衰弱到一定程度"
话未说完,整个冰室突然剧烈摇晃。柳玄机的狂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冰壁上浮现出数十个扭曲的人影。黄浩的尘世之眼看到,每个黑袍人心脏位置都连着一条黑线,直通葬剑渊底。
"黄贤侄,你以为躲进冰族遗迹就能逃脱命运?"柳玄机的声音带着蛇类的嘶嘶声,"玥儿十八岁生辰就是相柳大人苏醒之时,这是刻在她血脉里的宿命!"
青铜古塔第五层的"戮"字突然血光大盛。杀戮欲望如潮水般涌来,黄浩看到自己持剑斩向黄玥脖颈的幻象——干脆利落,就像父亲当年处决入魔的叔父那样。
"不!"黄浩一拳砸在冰面上,裂痕中渗出金色血液。金鳞与赦罪鳞同时光,勉强压制住第五层的反噬。他颤抖着拔出星陨铁剑,剑尖距离黄玥心口只有三寸。
冰岚的残魂突然扑向时冰轮:"银玥,是时候了!"
两位冰族强者的残魂在轮盘中交融,爆出足以刺瞎双目的强光。极寒风暴瞬间席卷整个祭坛,将入侵的黑雾全部冻结。黄浩看到她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消散,最后时刻,银玥将一道冰蓝印记打入他的眉心。
"永冻之境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冰岚的声音越来越远,"记住,冰族秘库的玄冰髓可以"
声音戛然而止。时冰轮坠落在黄玥胸前,轮盘中央多了一道永不消融的霜花。整个冰室被绝对零度的寒冰封锁,连时间都仿佛凝固。
黄浩的剑当啷落地。他跪在妹妹身边,现记忆之种的根须已经遍布她全身经脉。尘世之眼穿透皮肤,看到那颗种子正在吸收冰族残魂的力量,加成长。
"还有办法"黄浩突然想起什么,扯开自己衣襟。金鳞心脏处的赦罪鳞完整显现出来,上面密布着古老的禹王铭文。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鳞片上,文字立刻活了过来,在空中组成三维仪轨图。
当看清仪轨全貌时,黄浩如遭雷击——需要献祭的不只是三件圣物,还有持鳞者百年阳寿。更可怕的是,仪轨中央明确标注需要"纯净之血"作为媒介。
"纯净之血"黄浩看向昏迷的黄玥,突然明白柳家为何选择她作为容器。相柳血脉越纯粹,越能承受邪神降临,但这也意味着
青铜古塔突然自动飞出,第五层"戮"字血光暴涨。塔身投射出一道虚影,显现出三千年前的场景——禹王手持九霄玄塔,将相柳九子分别镇压。其中长子"血戮"的魂魄,正是被封在第五层内。
"原来如此。"黄浩擦去嘴角血迹,"第五层不是能力,是囚牢。"
塔影突然变换,显示出黄尧当年开启第五层的画面。年轻时的父亲站在尸山血海中,眼中血光与金芒交替闪烁。最后时刻,他将古塔刺入自己胸膛,用金鳞之力重新封印了"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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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也是这样"黄浩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带着黑色冰晶。尘世之眼的反噬开始了,他的左眼视野正逐渐被葬剑渊底的景象占据。相柳的六个头颅已经抬起,十八只眼睛同时看向虚空——正是通过他的眼睛在看。
黄浩狠般抓向三根冰柱。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炎阳玉珏的瞬间,黄玥的身体突然悬浮而起。记忆之种完全绽放,在她头顶形成一株漆黑的柳树虚影。每根柳条末端都挂着一张人脸,赫然是历代守护者的模样。
"哥,杀了我。"黄玥的声音从柳树主干中传出,却带着三重混响,"趁我还能压制它"
青铜古塔突然出嗡鸣,第五层血光化作锁链缠向黑柳。黄浩惊愕地现,塔身不知何时已经爬满黑色纹路——相柳的力量正在反向侵蚀这件上古神器。
"十二个时辰"黄浩拾起时冰轮,轮盘上的霜花突然融化了一角。他看向冰封的出口,柳玄机等人像琥珀中的昆虫般凝固在冰层里。
金鳞与赦罪鳞同时烫,在他胸前烙出焦痕。黄浩明白,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岔路口——向前是弑亲救世的深渊,后退是万劫不复的沉沦。而更可怕的是,青铜古塔第五层的低语越来越清晰,那个自称"血戮"的声音正在他心底扎根。
当第一滴融化的冰水落在黄浩额头上时,他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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