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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无涯门上（第1页）

午饭过后，杜玉带着花红楼来到花玲珑所处的山间密室。

看着已经半边身躯解除石化的花玲珑，花红楼止不住眼泪，趴坐在母亲身边，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多少年了……终于能再次见到她了……

此时的金狐距离痊愈已然不遥远，杜玉估计只要再过个几日，这对母女便能说上话了。

他蹲在花红楼身边，笑着说：“你好歹也是现任花山婆婆，哭哭啼啼得像个什么样子？叫你娘亲看去，怕不会笑话你。”

花红楼抹了抹眼泪：“她现在能看到我吗？”

杜玉点头：“实际上，她的灵体一直跟在我身后。从你破界而出时，她便一直在注视你。”

花红楼听闻此言，连忙站起身，顺了顺衣裳，脸上还带着泪痕：“你怎么不早说……杜玉，看看我现在这模样合适不？”

杜玉点头：“她说很欣慰，对你很满意。”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这是花玲珑小姐亲口对我说的。”

花红楼犹豫一二：“杜玉，能让娘亲和我独处一会吗？我……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她回答不了我也没关系，但这些话，我憋了很多年了……”

杜玉看了看身边的金狐，旋即点头：“好。那我晚上再来接你。”

花红楼感激道：“届时我也会给你我的答复。”

杜玉没有再说，转身离开山中密室。花玲珑不能离他太远，所以杜玉决定趁着花红楼在寻仙山的这会去到无涯门看看。

走在山间小路上，杜玉听到林中传来阵阵娇笑，侧头看去，发现是小狐娘们抓着藤蔓在林间荡来荡去。如此天真浪漫的妖怪与人世格格不入。

走到半路，杜玉临时起意，绕道去了师叔之前的住所。

当年师叔初来无涯门时，在断崖边修了一木屋，杜玉习武的内容就是给师叔搭房子。数年过去，当初的一幕幕犹历历在目。

什么天下第一魔头叶冷星，什么只修杂学的无涯门，什么山上的野道士，如今想来只令人发笑。

木屋依然在，师叔现在大多在无涯门落脚，偶尔还会来此间歇息。杜玉抚摸着散发着潮湿气味的木门，忽而想到当初他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对师尊叶霜月动手动脚的。

那时候师尊装成师叔的样子，故意不说话，害得杜玉误会。

那段时光真是叫人又忧又喜……

“杜玉。”

身后传来呼唤声，杜玉回头，发现是叶冷星。

她如今不再刻意与姐姐逆反，气质温顺不少，乍看上去两姐妹当真是愈发相像了。

“冷星。”

“我察觉有人靠近我的住处，特来勘察，没想到是你。”叶冷星走到他身边，自然地牵过他的手，“你不回无涯门，跑这儿做什么？莫不是还念着与我私会的日子？”

杜玉露出一丝缅怀的笑容：“只是故地重游。”

“故地重游只是老东西最喜欢的，你如此年轻，何必来故地？”叶冷星调笑，她指着屋前一个木台，“还记得么，当初你就是在这里练腾云式的。当时我骗你说你练得马马虎虎，其实你练得非常好。”

“当然记得，我还有些不服气，一顶嘴冷星你就拿板子敲我。敲着敲着就……”杜玉嘿嘿一笑。

他偏头，看到叶冷星那美艳的侧颜，她怔怔地注视着前方，好像真的陷入回忆的漩涡。

对她来说，人生起伏无常，能有今天的生活实属不易。本是被遗弃的病婴，侥幸得仙人收养，年纪轻轻就无敌于天下，也在最不成熟的年龄失去母亲与恩师，与姐姐分道扬镳恩断义绝，又因为杜玉而重新回到无涯门……她这一生有错事、蠢事、鲁莽事，唯有一颗赤诚的本心从未被亏欠。

杜玉压抑声音，尽量不去破坏这安详的氛围：“师叔，你愿意在往后的永恒中与我携手前进吗？”

叶冷星不动声色地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你对我说这个做甚？我又不是你家那些凡人女子……”

“我总觉得少不得你和师尊。你们虽高如明月皎星，在我心中，却也有更多的女人的一面。与其将你们当作长生的半仙来对待，我更愿意将你们视作我的至亲、爱人。”

“花言巧语越来越娴熟了。”叶冷星嗤笑，她是最不吃杜玉这一套的，“杜玉，你知道我是哪个时候爱上你的么？”

“第一次双修的时候？”

“不是。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个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的毛头小子。”师叔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那是我们去齐国的时候？”

“也不是。那个时候我把你当需要我撑腰的晚辈看待。”

“那就是在京都时？”

叶冷星点头：“准确的说，是我看到一个毛头小子为了我独自闯法场，好不容易劫到人了，却因为顾及我的想法轻易解开我的禁制。那个时候我就想，好傻的一小子。”

“冷星你哭了。”

“在那天之前，除了你，我从未有那般被在乎，被尊重，被在意的感觉。师傅把我当长不大的小孩，姐姐把我当不懂事的混世魔王，山下的人把我当蜘蛛大仙，江湖上的人把我当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有一个傻傻的小子，他对我说；‘看，她是叶冷星，她不是任何人，只是叶冷星。’”

杜玉为她擦拭眼泪。叶冷星虽然是笑着在述说往事，可泪水却一个劲往下流。

“然后今天，他又告诉我，我依然是叶冷星，依然是一个女人。”她抱住杜玉，喜极而泣，“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冷星……”

“我的感受是我到底是什么福分都遇上你这么一个傻子。”

她环住杜玉的脖颈，与他对视：“杜玉，我和姐姐不一样。我对你的爱不存在于过往的回忆，而只存在于永不燃尽的热情中。如果你是火，我就是你的柴薪，无论你未来是一个善仙亦或邪仙，我都会与你共进退，助你的火焰烧遍这世间，直到这世间只剩下灰烬，直到连我们自身都烧干，我对你的爱都不会降温。杜玉，这就是叶冷星的回答，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