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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姬这么吊（第1页）

摊主脸上写满了不屑，目光如刀般落在被摔得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姬文身上，不耐烦地朝着俩壮汉使劲挥手，驱赶道：“拿走拿走……别在这儿碍眼！”

被叫旬哥的壮汉赶忙赔着笑脸，急切说道：“哎，摊主，以前送来的那些不也跟这差不多嘛，咋就不行了呢！”

摊主一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没好气地吼道：“行什么行！就他这瘦得皮包骨头的模样，还想当人牲卖出去？上次我买回去一个差不多的，结果根本没人要，天天得浪费粮食养着他。就为了那家伙，我可是白白赔进去两大刀啊！”说着，摊主伸出两根肥嘟嘟、白胖胖的手指，在旬哥眼前使劲晃了晃，那动作仿佛在提醒旬哥，他遭受了多大的损失。

“旬哥，看来这事儿没戏，咱撤吧！”另一个壮汉无奈地提议道。

“嗯，走……”旬哥应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甘。

两名壮汉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提起姬文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摊主不咸不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这么瘦，转手当个贱奴倒还凑合，也就值一大刀……”

两人听闻，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们二话不说，转身又把姬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旬哥看着摊主，咬咬牙说道：“那就一大刀，成交……”

拿了钱后，这两人便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只留下姬文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那声音在这冷漠的空气中显得如此无助。

“吃点，别饿死……”摊主随手往地上扔了块树皮，那冷漠的态度，就好像姬文不过是路边随意可见的猪狗一般，不值得他有丝毫的怜悯。

“你就给我吃这个，还指望我别饿死？”姬文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了八字，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吃惯了萝卜白菜的自己，如今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要靠啃树皮来维持生计。这强烈的反差，让他突然觉得前世的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起码想吃米饭的时候，还是能够吃得到的。

“你不吃，有的是人吃……”摊主斜着眼睛，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随后捡起那块树皮，随手扔给了身后其他的“人牲”。

“咕噜……”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那饥饿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让姬文痛苦不堪。为了这不听话的肚子，姬文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妥协。他心想，摊主既然刚花钱买下自己，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果然，摊主又扔过来一块树皮，就那么冷眼瞧着他艰难地吞咽，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之后，摊主又与往来的人做成了几笔交易。一直到下午时分，摊主才慢悠悠地吹着口哨，牵起那一串被栓成一排的人牲，而姬文则像个被遗忘的物件，落在队伍后方，被当作“贱奴”一并带回了住处。姬文等人被关进了一间墙壁厚实得如同堡垒一般的大屋里。

“嫪摊主……我要的人牲准备好了吗？”

“嫪摊主，预定的奴隶怎么还没好！”

隔着那厚重得仿佛能隔绝一切的门墙，大屋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几位买主找上门来了。

“呦钟大夫、李店东，您二位怎么一块儿来了。备好了备好了，都有……都有……”嫪摊主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像只殷勤的哈巴狗，从自己卧房一路小跑出来，热情无比地应承着生意。

“那就看看去吧……”钟大夫身为下大夫，身上那爵位赋予了他与生俱来的官威，说起话来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势。嫪摊主见状，赶忙点头哈腰地打开大屋的门，恭敬地请两人入内挑选“人”。

“呸……你这屋里什么味儿！”刚迈进大屋，钟大夫就忙不迭地捂住嘴，一脸嫌恶地摆摆手，仿佛闻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大声说道：“行了，赶紧都牵出来，我全带走……”

一众垂头丧气的人牲，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默不作声地在钟大夫家仆的驱赶下，乖乖地走了出去。李店东则指着剩下的姬文，满脸不满地质问道：“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奴隶？”

嫪摊主连忙满脸赔笑地解释道：“对不住啊李店东，最近要人牲的实在太多了，周边人口就那么些，也有限得很……您看这个虽说瘦了点，但当个贱奴给您，先将就着用，三个大刀就行！您就多担待担待。”

李店东思索了一下，权衡利弊后回答道：“嗯……三个大刀，倒也便宜，行吧……”

……

“叮—铛——”

“呲啦……”

姬文满心都是不情愿，觉得自己这新的人生似乎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奴隶生涯中度过了。李店东每牵一下绳子，他就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般机械地挪动一步，一路上不知挨了多少巴掌，那火辣辣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如今悲惨的处境。最终，他被牵到了小河边一处规模不小的铸造坊。人还没到近前，那金铁相互敲击的刺耳声音便传入耳中，走近后，滚滚热浪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铸造坊是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左侧矗立着许多高高竖起的炉子，看样子是专门用来炼铜的。右侧一大半区域摆满了各种打造武器的工具，显然是打造武器的地方，靠门边的小半区域，则放置着无数大陶缸。不少与姬文年纪相仿的人，正被人拿着鞭子凶狠地监督着，往来奔走挑水，倒入缸中，他们那瘦弱的身躯在沉重的水桶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徐监工……刚买了个奴隶，你调教一下！”李店东一把将姬文揽过来，粗暴地推给了徐监工，然后瞪着眼，背着手，像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般开始巡视起来。

“叫什么名字？”周围嘈杂声震耳欲聋，魁梧的徐监工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问道，那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着十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姬文……”姬文局促地搓着手，头低得几乎要埋进地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一般，仿佛生怕被人听见。

“什么！你姓姬？”尽管姬文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徐监工还是一下抓住了关键。在这世上，姓姬的本就不多见，更没听说过有混得如此凄惨的。周围原本忙碌得如同工蚁般的人，听闻有姓姬的，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将目光如利箭般投了过来！那一道道目光汇聚在姬文身上，其中有对姬姓本能的尊敬，有不知缘由的愤恨，更多的则是对这一特殊姓氏的新奇。

姬文猛地拍了自己一下，心中懊悔不已，他突然想起逃亡途中父亲那严肃而又充满担忧的叮嘱，千万不要轻易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姓氏。此刻看着众人那复杂的目光，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小心翼翼了！

徐监工似乎察觉到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赶忙慌慌张张地跑到李店东那边汇报。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不时还朝姬文这边投来几眼。姬文看着他们的举动，只觉得心惊肉跳，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他们把这事上报，自己那个身为国君的叔叔，必定会派人来斩草除根，毕竟自己可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啊，他怎么可能留下这个威胁！

果然，李店东已经吩咐人去套车，说是要去十里外的都城一趟。

天色马上就要黑了，还要套车出门？姬文这下彻底慌了神，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四下打量着，试图找出一条能够逃生的路径。无奈此时铸造坊正好下工，工匠们纷纷收拾东西，脸上带着一天劳作后的疲惫，准备回家。而奴隶们则被如驱赶牲畜一般集中在一起，赶进了大院外的马厩……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深沉得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看着周围二十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已然熟睡的奴隶，姬文心中感慨万千，一股悲悯之情油然而生：“小小年纪就沦为奴隶，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为何如此不公？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改变这些人的命运，让他们摆脱这悲惨的境地。但前提是，自己得先活下去……”

想到要活下去，姬文微微抬起头，像个小心翼翼的小偷般悄悄查看起此时的看守情况。值夜的看守只有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夜里，无人陪他聊天解闷，也无事可做，正孤零零地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

姬文心急如焚，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不禁小声嘀咕：“这狗日的怎么还不睡！”

“这人值夜总打瞌睡，俺也一直在等机会……”姬文右侧，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像只潜伏的猎豹般悄声回应道。

“我们都在等……”姬文左侧，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假装翻身，借着微弱的月光，面向姬文，压低声音说道，那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姬文起初吓了一跳，没想到敢情想逃跑的不光是自己。但他突然灵机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低声说道：“光等可不行，咱们想办法把这人干掉！”

文质少年赶忙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以前等，那是没办法，就我们几个，既带动不了其他人，又打不过这看守。”随后，少年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声音微微颤抖地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姓姬，大家都会听你的！你不知道，在大家心里，姬姓代表着尊贵和希望啊！”

姬文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中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既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在这个时代，姓“姬”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他有些不太自信地问壮实少年：“你也会听我的？”

壮实少年激动得差点直接坐起来，好不容易才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压低声音说道：“那当然！你姓姬，流淌着最尊贵的血脉，俺们都得尊称你一声大人，不听你的听谁的！只要你一声令下，俺们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那好，你们悄悄把其他人唤醒，我要做些安排。”姬文下定决心要逃跑，能有一群帮手，简直再好不过。虽然这些奴隶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甚至其中还有个女孩，但对付一个守卫应该足够了！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两人于是分别先捂住身旁人的嘴，然后轻轻摇晃将其唤醒，轻声告知：“尊贵的姬姓大人要带咱们逃走，轻点声，再告诉你旁边的人……”那声音如同轻柔的微风，在黑暗中传递着希望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