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河就这样在里面来来回回地踱步,感受空间的尺度。
没多久,门上打开一个洞。
庄清河猛地回头,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一小寸亮光。
有用保温盒装着饭菜被递了进来,庄清河接住刚要说话,那个小洞又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他站在再次陷入黑暗的房间里,怔愣了片刻,把保温盒砸到门上,发出一声尖锐又愤怒的惨嚎。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送饭。
送饭的人从不跟他说话,可是庄清河需要回应,任何回应都好。
那人再次送饭过来的时候,庄清河说:“我明天早上想喝鱼汤。”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放下饭菜就关上门洞离开了。
可是隔了两顿饭,庄清河喝到了鱼汤。
于是他知道了,现在是早晨。
庄清河在墙角的地上找到一块小石头,在墙上画下刻痕,再次握住了时间。
就这样,庄清河依靠着对空间的丈量和对时间的把握,没让自己的钟摆彻底乱掉。
接着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僭越只能禁锢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了他的思想,他脑子里想什么,只有自己能决定。
在这种被剥离一切感官的情况下,人基本上是被局限在自己的大脑中。而反过来说,人的心智实际上有能力在大脑中构建任何自己认知能力以内的东西。
那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
庄清河用这一套理论说服自己,然后决定给自己找一点娱乐性的东西打发时间。
于是庄清河开始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高飞教过他下象棋。
那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庄清河先在脑海中想象出象棋的质地,手感,大小。他一枚一枚地去想象,然后将它存在脑海中。
这个方法很有效,最起码能帮他压制住那些杂乱无序,让人想要发疯的零星碎念头。
象棋有数不清的组合方式和可能,并且变化无穷,足够让他自娱。
庄清河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自己与自己对峙,他在脑海中去演算,排列,布局,博弈。
慢慢的,他甚至找到了一种信马由缰的自由。
晨昏交替,斗转星移。
庄清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了一条缝,有光照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许僭越。
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轮廓在逆光中有些不真切,而那半垂的眼,像一个灰蓝色的梦,将庄清河网罗其中。
长期的黑暗让庄清河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光亮,他闭上了眼睛,可又忍不住对光的贪婪,总想睁开。
霎时眼泪流了满脸。
随着脚步声渐近,一只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把他抱在怀里,耳边是许僭越温柔的声音:“清河,我来接你出去。”
庄清河忍不住呜咽出声,抓着许僭越的手臂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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