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开会。”谢可颂不方便摸手机,直接问,“你跟我说什么了?”
“我说……”展游先挑好听的讲,“我等你一起吃午饭。”
“那走吧。”
去食堂的路上,谢可颂先给展游汇报了一下工作,然后话题转到了“晚上加不加班”“要不要一起加班”“点外卖还是做饭”上。
他们两个都不是会在公司里做点什么的性格,最大的亲昵,也只不过是走路时,相互磨蹭着手指骨节。
“早上葛洛莉娅找你聊过了。”展游插话。
“嗯。”
“她……”展游隐去他跟葛洛莉娅的对话,“就是加薪的事情……”
“嗯?”
谢可颂发出一个音节,展游反而不知道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
十几年来,展游对自己下达的每个指令都深信不疑。如果说公司是一棵大树,那展游就是虬结于地底的树根,只有足够扎实、稳定,才能让压在他身上的树冠和枝干顺利成长。
展游不能有任何动摇。可是一遇见跟谢可颂有关的事情,他总是踌躇不前。
“我就是想……”展游不熟练地关心员工,“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确实有点压力。”谢可颂笑笑说。
脚步顿停,展游侧身,跟谢可颂面对面。他盯得很深,绞尽脑汁,好像正试图通过谢可颂的每次眨眼,来破译对方的真实感受。
看着看着,展游觉得谢可颂今天眼睛湿湿的。
“那……”
“我相信你的判断。”谢可颂直接说。
“嗯?”展游眨了眨眼睛。
“就算我不相信自己,我也要相信你。”谢可颂一字一句讲,“你以前这么对我说过。”
不等展游回应,谢可颂继续往前走去。
几步路过去,他发现展游没有跟上来,又返回,拉了一下展游的手。
谢可颂在展游身边工作,不尽是开心的事情。有时候他白天用脑过度,怎么都睡不着,躺在黑暗里思索,自己一天天到底在忙什么。
答案非常简单。每个甜品师起早贪黑,弯腰辛苦一整天,都只是想看到顾客幸福的笑容而已。
那封调薪信到底是工作文件,还是情书,谢可颂哪边都不确定。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很喜欢展游笑着喊他名字的样子。
所以谢可颂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这份优待。
“阿嚏——”
通向食堂的连廊吹着穿堂风,谢可颂一下子被激到,打了个喷嚏,又捂着嘴咳了几声。
喉咙肿痛,咳嗽的尾音里夹着胸腔被抽空的声音。
展游急忙递了张纸巾过去:“感冒了。”
谢可颂擤鼻涕:“好像是的。”
展游关心:“吃完午饭给你拿颗感冒药吃。”
“不要感冒药,”谢可颂皱了皱眉,“吃了之后想睡觉,我下午还有工作。”
“正好中午睡一觉?”
“不要。”
展游犟不过,就妥协:“我等下给你泡板蓝根。”
谢可颂鼻尖红红地点头。
到了食堂,谢可颂坐着,展游帮他排队买饭。
正午的太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晒在谢可颂背上,暖暖的,引人犯困。
倦怠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谢可颂忍不住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手机震,葛洛莉娅的邮件。
他点进去,给葛洛莉娅发了回执,拇指上滑,看到邮件后面附上的扫描文件,鬼使神差般,再次点开展游给他写的员工考核评估——
“……你对行业动态的敏锐度非常好,建议可以更多参与项目的早期研究工作,提升在行业分析层面的支持能力。
我对你未来的成长抱有很高期待,希望你继续保持高水准的工作状态,并在更具挑战性的任务中展现更大潜力。
评估等级:A
评估人签名:展游”
“怎么自己一个人盯着手机笑。”展游端着餐盘过来,探头探脑,“在看什么?”
“没什么。”
谢可颂倒扣手机,分了一半白米饭到展游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