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镜碎片在晨光里泛着血色,安陵容用银簪尖拨开其中一片,青玉扳指上的大理寺暗纹正映着狼毒花的纹路。
她突然轻笑起来,将簪子插回髻时,金丝点翠的蝴蝶触须恰好掠过那道劈裂眉心的镜面裂纹。
"给景仁宫递个话。"她接过宝鹃递来的青瓷茶盏,茶汤里浮着两片泡的雪蛤卵,"就说本宫新得了上好的鹿胎胶,请莞嫔娘娘申时来品鉴。"
暴雨过后的御花园蒸腾着腐木气息,甄嬛踏过碎落的合欢花时,看见安陵容正在给锦鲤投喂砒霜浸过的鱼食。
那些翻着肚白的金鳞浮上水面,在朱栏倒影中拼出诡异的图腾。
"姐姐可知三人成虎,却不知百虎噬龙?"安陵容将最后一把毒饵撒入池塘,指尖残留的砒霜粉在石桌上画出血燕形状,"华相国昨夜在钦天监埋了二十八星宿图,今日大理寺就传出我父亲私铸官银——多巧啊,那银模纹样正是角木蛟的鳞片纹。"
甄嬛的玛瑙护甲在石桌上划出尖锐声响:"你要我当那只吞饵的虎?"
"不,我要姐姐做执竿的姜太公。"安陵容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将沾着砒霜的指尖按在那幅血燕图上,"就说我安氏在辽东私炼硝石,炮口对准的可不是紫禁城,而是罗刹国的铁骑。"
皇帝在养心殿召见时,安陵容特意换了件月白缠枝莲纹氅衣。
她跪在龙纹砖上,看着自己袖口暗绣的往生咒纹路与御案裂纹重合。
那半片符纸正在青铜獬豸香炉里蜷曲成灰,皇帝突然用朱笔挑起她下巴。
"爱妃可知,钦天监说昨夜太微垣有客星犯帝座?"
"臣妾只知客星过境时,紫薇垣会有辅星相护。"她仰头咽下皇帝喂来的冰碗,血燕混着符灰在喉间烧出铁锈味,"就像上月皇上在宝华殿遗失的往生咒,不也化作护佑大清的祥云了么?"
暮色漫过宫墙时,华相国正对着裂开的和田玉扳指怔。
砒霜粉从裂纹里漏出来,在檀木桌上拼出辽东的地形图。
他突然暴起砸碎整盒玉器,却在满地碎琼乱玉中看到某个熟悉的纹路——那是他安插在钦天监的暗桩,三天前就该送到罗刹国的密信火漆印。
华相国攥着带血的火漆印,檀香在青铜兽炉里烧出扭曲的烟痕。
书房暗格里的密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竟是三日前他亲手封存的金瓜子。
窗外更漏声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狼毒花的香气从琉璃瓦缝里渗进来,恍若安陵容衣襟上那抹幽香。
"备轿!"他碾碎掌心的金瓜子,碎金屑嵌进掌纹如同蜿蜒的血脉,"去周御史府上。"
五更天的养心殿还浸在青灰色雾霭中。
安陵容跪在莲花纹金砖上替皇帝系朝珠,指尖触到他颈后新添的抓痕,昨夜碎玉轩的红烛怕是要燃到三更天。
宝鹊突然闪身进殿,袖口沾着御药房特有的艾草灰,将一纸誊抄的奏折残页递到她妆奁底层。
"大理寺卿周子敬参安氏族人私通罗刹国。"皇帝突然开口,鎏金护甲划过她耳垂,"爱妃觉得,朕该当如何?"
安陵容将翡翠朝珠最后一颗玉扣嵌入龙纹凹槽,铜镜里映出她眉心的花钿正化作凤尾形状:"臣妾听闻周大人上月刚纳了位西域歌姬,那姑娘腰间的火云纹玉佩,倒像是罗刹国使臣的旧物。"她转身时,袖中狼毒花粉落在皇帝肩头,与昨夜碎玉轩窗棂上的红痕悄然重叠。
朝堂的蟠龙柱还凝着晨露,周子敬捧着象牙笏板出列时,安陵容正倚在屏风后抚弄白玉响铃簪。
当"私通外敌"四字在鎏金砖上砸出回响,兵部侍郎忽然冷笑出声。
这位寒门出身的老臣曾因军饷案与周氏一族结仇,此刻他呈上的密折里,赫然是周家商船走私生铁的图样。
"皇上请看!"兵部侍郎抖开卷轴,生铁纹路上竟烙着华氏私印,"去岁辽东大营短了三千斤精铁,原来都熔在周大人的商船龙骨里!"
安陵容的玉镯突然磕在紫檀木框上,清脆声响惊起梁间燕子。
皇帝抚摸着卷轴边缘的焦痕——那是她昨夜用狼毒花粉熏出的旧迹。
当周子敬瘫软在地时,她透过屏风缝隙看见华相国藏在朝服下的手,正将和田玉扳指转得咯吱作响。
暮色漫过宫墙时,宝鹃捧着药盏的手指微微抖:"华相国在御前跪了三个时辰,说周子敬所为皆是他管教不严。"
"他自然要弃车保帅。"安陵容将砒霜粉撒进狼毒花丛,看着那些殷红花瓣在月色下扭曲成毒蛇形状,"去告诉李太医,该给华老夫人换药方了——就用上个月暹罗进贡的那味断肠草。"
更漏声淹没在突如其来的暴雨里。
华相国站在滴水的檐角下,手中断成两截的青玉扳指正渗出黑血。
管家举着烛台战战兢兢道:"老夫人突然呕血,太医说是误食了相克之物"
"误食?"他忽然狞笑着将断玉按进掌心,鲜血顺着大理寺暗纹滴落,"明日让钦天监上书,就说东北方有妖星犯紫薇。"碎玉在他脚下拼出辽东的地形图,而窗外夜枭的嘶鸣声中,隐约传来罗刹国使臣的马蹄声。
安陵容在惊雷声中惊醒,枕边的往生咒无风自动。
她赤足踩过满地符纸,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眉心裂开细纹,那道伤痕正渗出与华相国掌心相同的黑血。
狼毒花香突然浓烈如实质,而宝鹊仓皇来报的声音混着雨声:"华老夫人殁了,华相国他他在府中设了灵堂,却让人往棺材里放了一尊青铜獬豸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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