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也曾被关在这样的笼子里呢?
他的手指擦过笼栏上的抓痕,忽然摸到一绺褐色毛发——和伊布尾巴尖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的手一抖,冥影差点脱手。
“……对不起。”
他咬着后槽牙,眼神死死盯住笼中的电击器残骸,嗓音低哑而颤抖。
“我对不起它……我会救你们。”
“你们不该……你们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陡然停下,闭了闭眼,像是要把那些浮现的画面硬生生按进心底。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站起身,继续走向更深的黑暗。
随着每一步,他看到更多。
那是一只猫鼬斩,利爪全断,肚腹处缝着一道草率粗糙的医疗线,血痂粘连未干,像是刚刚从某种实验台上拖回来;
走路草的叶片被涂上营养液,却枯黄发黑,根部还插着管道接口,仿佛正在被抽取着什么;
一只六尾缩在角落,不断啃咬自己的尾巴,牙齿已经咬秃两根,听见脚步声,它猛地缩起身,用耳朵遮住头,身体发颤;
一只赫拉克罗斯正在不停地撞笼子,角上残缺,前额出血,动作却如无意识般机械反复,像程序死循环。
再往里,一只小福蛋安静地躺着,看似睡着,实际上眼睁睁望着天花板。
怀中本该存在的一块形似蛋的卵石不见踪影,却塞着染血的碎玻璃。
它在摩挲,小手一下一下,像抚摸什么旧记忆。
瞳孔映着天花板裂纹,一条、两条数不完。
姬冥靠近时,它没有转头,也没有闭眼,只是一动不动,仿佛灵魂早已不在身体之中。
这里没有哭声。
没有愤怒,也没有求救。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刺耳,却听不到任何宝可梦的呼吸。
只有一种像是所有希望都被掐灭后留下的死静,每一根毛发都沉进空气,每一双眼睛都习惯了黑暗。
唯有一双眼睛不同,那就是姬冥的眼睛,他眼里多了一种东西,熊熊燃烧着。
是愤怒,是冷到极点的愤怒。
他沉默了很久,呼吸在空中变成了雾。
直到脚步停在最深处的那一扇门前。
那里,比其他笼室还要黑,也更安静。
他能感觉到,那里的安静有所不同,带着刺骨的寒意,明明该是冰,却总感觉藏着火,在一刻不停地燃烧着自己。
不是恐惧的安静,更像是排斥一切的沉寂。
他一靠近,就感觉温度骤降。
不是制冷系统,是别的东西。
鞋底碾碎冰晶的细响突兀地撕开死寂。
身后笼中原本机械撞栏的赫拉克罗斯突然僵住,残缺的角微微发颤,竟缓缓退到墙角,甲壳紧贴墙壁,像是要将自己压进混凝土里。
连雷电斑马鬃毛上无序跃动的蓝光都暗了下去,波加曼蜷缩的翅膀猛地抽搐,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所有宝可梦——无论是麻木的、疯狂的、还是死寂的——在这一刻,全都向着远离的方向瑟缩。
不同于其他囚笼的电锁金属栏,它的门是全封闭的钛合金舱门,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纸卡。
手电光落下,纸面露出字迹——
“该个体‘解放’时训练家死亡,意外觉醒逆鳞,对队员造成重创,处于出售前过渡阶段,不得擅自靠近。”
姬冥站定,眼神一动不动地落在门缝下方——
那里,一滴水珠沿着门缝落下,在地面悄无声息地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