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江亦深惊讶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戚林不愿意同他说的原因。
的确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许的是什么类型的愿望他们都心里清楚。
这下倒让他局促起来,江亦深把掐成一个团的仙人球放开,支吾好一阵才说:“要不今天算了,等明天循环,我过去,我们一起去。”
“这就不用了吧!”戚林立刻说。
江亦深“哦”了一声,面上不显,可心情火速转好。
话已至此,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新的话题,就在江亦深措辞想如何道别时,戚林却忽然说旧事重提:“你不需要道歉吗?”
江亦深被问得懵住,还以为是要求他道歉,挠了挠翘起来的短发才想明白是在说他被关在门外这件事,刚刚自己为了过瘾,把心里话说了个干净,说他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那几百块的红包。
这样的事情不算常见,却是他们矛盾的缩影,在过往无数次类似冲突上演时,他们谁也没有选择追根究底,而此时关系退回到普通朋友,倒是都舍得张开嘴问清楚了。
江亦深肯定道:“不需要,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我以为你需要我说对不起。”戚林说。
江亦深第一次知道戚林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我为什么需要你道歉?我只需要你问问我冷不冷。”
戚林:“啊……你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吗?”
“这不是废话吗?”江亦深头顶窜起一股无名火,又被他强行镇压,“是的。”
“但是你没有告诉过我,我以为不是这样的。”戚林说。
把仙人球搓圆捏扁后,江亦深说:“那是因为我……”
他想了下措辞,有挺多想说的话堆在嘴边——最开始,那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你表达爱的方式,所以我接受了;到后来,那是因为我虽然知道这是你表达爱的方式,可这让我感受到的爱太少了,令人无力又茫然,好像不值当再说清楚,所以我接受了。
可感情里的弯弯绕绕太多,当局者迷,此时抽离出那时的心境和情绪,只觉得矫情且没有必要。
可这到底也是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江亦深不认为电话里适合说这些,于是只说:“那是因为我在负重前行。”
戚林被他的结论惊到了,过了好半晌才说:“你刚刚是不是又负重前行了。”
“是的。”江亦深摸着额头,上面有无形的汗水,“等你回来再说行不行,我说出实话来了我们可能要吵架。”
“实话?”戚林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一直都没有说实话吗?”
“我说的还不够实话吗?”江亦深开始头晕了,“我连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告诉你了!”
事态向着莫名诡辩的方向疾驰而去,戚林觉得走向有些怪,但被这话绕了进去,下意识说:“可是你说你之前都在负重前行,你以前的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不是真心话吗?”
“真心话很难定义的啊!”江亦深又开始掐仙人球,“善意的真心话也是真心话,为了可持续发展说的假话也可以算真心话!”
“那什么时候是纯粹的真心,什么时候是假话?”戚林说,“你上床的时候说再操一次也只是为了可持续发展吗?”
“啊?”江亦深被吓得差点一命呜呼,他有大半年没听过这么直白的字眼,导致他没能第一时间回话。
戚林冷笑了一声:“好,江亦深,你够有种。”
“哎不是!”江亦深的尾音消散在“嘟嘟嘟”的声音里。
他举着手机无比震惊地消化了一会儿情绪,平生第一次如此着急,噼里啪啦地打字:这个不是假话!
戚林说:好的。
江亦深从短短两个字中品读出阴阳怪气,气得他直到晚上都没有再回消息。
说冷战就冷战,江亦深有好几次想问问戚林有没有找到他所说的那个老头,想想又忍住了。
不想和戚林说话。
刚吵完一架,自己又去热脸贴冷屁股,显得他很急不可耐一样。
这场双方面的冷战持续到到晚上,飞机不出预料晚点了。
手机上的实时航班信息显示是空域管制,登机推了半个小时,登机后又愣是在飞机上等了半个小时,晚上九点十五才起飞。
这个时间就过分紧张了,江亦深提前到了接机大厅等候,看到屏幕上滚动的预计到达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
吵架归吵架,亲嘴必须亲,不亲就要循环,循环又得坐飞机,戚林又要参加一遍婚礼,江亦深又得攥着仙人球和他冷战一天,想想就烦,这破循环谁爱环谁环。
江亦深到得太早,甚至抽空去吃了个麦当劳,好像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他宁愿吃完麦当劳后绕着偌大的机场转几圈遛弯也不想回到出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