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朝他行了一礼,大声道:“成宽不过咸阳城中一名庶卒,如何能行此等强盗行径?此前,成宽曾言,他受渭阳君驱使,故此恳请大人重审此案!”
县令心中长叹,好在此案尚在处理阶段,开口道,“既如此,那本官会查明此事的原委,还请太后放心。”
两日后,案件重新审理。
成宽依旧死都不肯松口,只承认是自己鬼迷心窍,动了贪心,才带人对造纸坊动手。
秦国的审讯遵循按供词定罪,若是反复问询后,犯人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可以动用刑讯。
“来人,将他带下去笞二十。”
成宽被按在地上,竹板抽打着他的臀部,虽然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可板子打在身上,还是疼得他直嚷嚷。
等打完,成宽撅着屁股就那么趴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人——”轻柔且带着哭腔的女声,让成宽恢复了神智,他抬头循着那声音看过去,却见本应该在咸阳的妻儿都来了这里。
他大骂,“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女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怀中七八岁的稚童见阿父被人打了,同样也在哭泣。
女子擦干眼角的泪,哽咽道“良人,你老实交代吧!若你不在了,留我们母子两个,该如何是好?”
“无知妇人,你懂什么?”成宽有些恼了,可见到妻儿孤苦的模样,眼中也含起了热泪。
他之所以给渭阳君办事,也是为了能让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可如今他非但庇佑到家人,还连累他们。
成宽懊悔不已,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哪里还有回头路。
只希望渭阳君看在主仆情谊,自己为他牺牲了一条命的份上,能善待他妻儿。
“良人,你说的那些妾身的确不懂,可佑儿才七岁,你怎可忍心看他丧父?”
女子来的路上便已经听人说了情况,她才不在乎什么渭阳君,她只希望她的夫君能好好活下去。
县令见成宽表情有所松动,“若你并非主犯,可免除一死,如此你还不愿意交代吗?”
成宽脸上挣扎着,臀部的疼痛仿佛也被忘却,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儿,又看向上面的县令,脸上依旧是犹豫。
高昇道:“此事非你与我之间的恩怨,实乃渭阳君之错,你何必替他隐瞒,还是说你确信你死了之后,渭阳君能感谢你没供出他,能给你妻儿一笔封赏?”
“你确定他会这么做吗?”
章邯直接道,“我去接他们时,正好遇到有人上门找他们麻烦,你若不在了,你说他们无人护着,当真能在这世道活下去吗?还是说,你想让他们跟着你一块死?”
“不——”成宽眼中仿佛燃起一丝火焰,“大人,我说,我都说!”
成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阐述。
雍纸送到咸阳之后,受到贵族的追捧,其中便有渭阳君,渭阳君仗着秦王叔父的名头,在咸阳亦是嚣张惯了,听说雍纸背后的人虽是昌平君,但实际上昌平君根本就不在意,只是雍城的行商,借由昌平君的名声而已。
那他自然没了任何顾忌,直接派成宽过来将这造纸坊给拿下,岂料竟踢到了铁板。
章邯和高昇也都同意了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