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昼缓缓抽出那份精心筹备的资料。
轻放在阿婆颤抖的双手之中,两人的目光中都满载着期待,仿佛这薄薄的纸张承载着千斤重的秘密。
然而,阿婆的脸色瞬间风云变幻,手中的资料仿佛突然间变得炽热无比,烫得她几乎要松手。贺尽灼眼疾手快,捕捉到这一细微的动作,同时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转瞬即逝的微妙表情。
“这个名字,您熟悉吗?”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句话就将室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连称呼也省略了,直接而紧迫,让一老一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囡囡紧紧依偎在阿婆怀里,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符昼见状,连忙上前缓和气氛:“阿婆,您别怕,我们四爷并无恶意。这位资料上的人,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试图吹散阿婆心中的阴霾,但贺尽灼紧绷的情绪依旧像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阿婆环视二人,或许是被无形的压力所迫,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贺先生,您让我看的这位,我着实不认识。我一个乡野老妪,哪里会知晓什么厨师的事?若无事,还请二位高抬贵手,先行离开吧。”
说着,她开始用行动驱赶不速之客,就连刚刚为他们斟上的茶水,也被她毫不留情地倾倒在地,水珠四溅。
贺尽灼低头凝视着那片狼藉,声音低沉而坚定:“阿婆,岁月或许让您白发苍苍,但我相信,智慧与见识并未因此减退。”
“贺先生,这是在威胁我吗?”阿婆也不甘示弱,面对贺尽灼的隐晦威胁,她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直到贺尽灼缓缓起身,符昼抓住机会,提出了诱人的条件:“看阿婆方才的反应,显然与这位段厨师有所交集。若您能提供线索,我们不仅会让您与囡囡进城与家人团聚,还会安排一栋郊区别墅,让您一家享受天伦之乐,更能让您儿子进入贺氏旗下公司,工作稳定,无需加班,陪伴您与囡囡的时间将更加充裕。”
条件一出,贺尽灼深信,无人能不动心。毕竟,谁不渴望家的温暖与团聚?他,亦是如此。
阿婆面露犹豫,囡囡的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那双纯真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家的渴望。“阿婆,我想爸爸妈妈……”稚嫩的声音,触动了阿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最终,阿婆站起身,拄着拐杖缓缓步入内室,不久,手中拿着一叠被信封紧紧包裹的照片和一封泛黄的信件走了出来。符昼接过信封,恭敬地递给贺尽灼。
贺尽灼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内容让他眉头紧锁——原来,无论是之前查到的李志虎,还是近日的段厨师,都不过是假名。真名,竟是李志彪。更令他震惊的是,信封底部的一行小字:“小贺哥哥,阿饶会等你。”
那一刻,贺尽灼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沈未饶没有说谎,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一股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福利院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个他曾承诺给予一个家的小女孩的面孔,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那个人不是叶忧笙,而是他一度轻视的沈未饶。
记忆中,某个漆黑的夜晚,有人在他体内注射了不明药剂,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助后退,直到无处可退。
那人用最温柔的语气,抚摸着他的头顶,告诉他:“阿灼别怕,很快就会忘记的。”
贺尽灼痛苦地捂住脑袋,试图挥散这些突如其来的画面。
突然,沈未饶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倘若你哪一天想起某些事,我不信,到时候你没有半分忏悔之意!”
符昼连声呼唤,贺尽灼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直到符昼大吼一声“四爷!”,他才猛然惊醒,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他整理好情绪,将信件重新折叠好放回信封,转身问阿婆:“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是一位男士,并未留下姓名。”阿婆答道。
“多谢阿婆。”贺尽灼说完,符昼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和一张填有一千万的支票,轻轻放在桌上。
阿婆连忙推辞,但符昼的眼神坚定无比:“阿婆,请您务必收下,这是我们四爷的一点心意,也是您应得的。
希望这笔钱能让您和囡囡的生活有所改善,今日承诺之事,我们定会尽快安排。”
说着,他轻轻按住阿婆推拒的手,将支票和名片重新放回桌上,名片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无论何时需要帮助,请联系我们。”
昏黄的灯光下,贺尽灼的脸庞显得格外坚毅,他的眼神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囡囡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小手紧紧攥着阿婆的衣角,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希望的光芒。
窗外,夜色如墨,渐渐深沉。
离开苏乡暨华后,贺尽灼吩咐符昼尽快安排阿婆和囡囡与家人团聚。
符昼应声,透过后视镜看着闭目养神的贺尽灼,欲言又止。
感受到符昼的目光,贺尽灼轻启薄唇,声音低沉而严肃:“符昼,我从不教你扭扭捏捏,有话直说。”
“四爷,属下斗胆问一句。”符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见贺尽灼脸色平静,才大胆开口,“您今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是想起了一些事。”贺尽灼揉揉眉心,上次的文件指向外祖母,这次的信封又让他回忆起更多片段。
到底是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
在加州的某个角落,身着灰色长袍睡衣的男人手持高脚杯,红酒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轻轻摇曳,泛起层层涟漪。
身后的特助阿记身着黑色马甲,毕恭毕敬地汇报:“Daniel先生,信封已被贺先生收到,是否采取下一步行动?”
Daniel轻轻抬手示意不用,他俯瞰着整个加州的美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找到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