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房子、票子、儿子三个维度诘问我。
我的回答不但没有令他满意,反遭到他嗤之以鼻。
事实就是如此,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现在还栖身在县政府的集体宿舍里。
我作为一名小科员,尚处在试用期内,薪资微薄,没有产业,工资的一半还要付给前妻。
我有儿子,时不时还要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不可能不对新组建的家庭造成冲击。
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就在我以为这次谈话又要以不欢而散收场时,清婉意外地冲了进来,跪在了朱江眼前。
“爸!我求求你了,让我自己做一次主吧,即使将来我和他粗茶淡饭、吃糠咽菜,我也认了。”
我的心开始裂缝,裂痕越来越大,最后一点一点碎成齑粉。
我何德何能让她为我受到这样的屈辱?
世间几乎没有能战胜子女的父母,朱江当然也不例外,他颓然地妥协了。
朱清婉一生都是在父亲的严格管束下生活,只有在和我婚姻这件事上,她表现出了逾越往常的决绝。
在清婉的坚持下,我们举行了一个无彩礼、无来宾、无仪式的“三无”婚礼。在她眼里,只要能和我生活在一起就好,其他的都只是徒有其表的形式而已。
我和她在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双方家长又在酒店简单地吃了一顿饭,就算完成了我和清婉的结婚大事。
我就这样两手空空地住进了清婉家里。
她是一个对我有着无限包容,却对自己近乎苛责的女人。
她会做好饭菜等着我回家吃饭,并能沉浸在等待的幸福和希冀之中。
她会静静地伫立在我身边,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我将餐具一件件清洗完毕。
她会在我心烦意乱时,坐到钢琴前,弹奏一曲舒缓安神的曲子。
她会在周末把关宁宇接到家中,把调皮任性的小家伙视如己出,既疼爱又不溺爱。
她会在床笫之事时,用缠绵维护我作为一个男人的无上尊严。
就这样我们如胶似漆的度过了近半年的时间。
oo年月初,我岳父朱江把我们喊到家里。
在吃过晚饭后,我陪着他看电视,他忽然问我是否知道乡科级遴选的消息。
我说略有耳闻。
他问我有何打算。
我瞅一眼清婉,说:“我有参加遴选的打算,但还没和清婉商量。”
朱江斩钉截铁地说:“这还商量什么?清婉肯定全力支持你,机会难得。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我从清婉眼里读出了些许不悦,我明白她不在乎我能否加官进爵,更在乎我和她能否长相厮守。
因为我如果遴选成功就会去乡镇任职,我和清婉就会过上聚少离多的两地生活。
朱江见我犹豫不决,也不快的说:“你们年纪轻轻,不要只想着过小日子。清婉要是寂寞,平常可以回来住嘛。”
我回答:“听爸爸的安排。”
回家的路上,清婉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明白,她生气了。这是我和她结婚以后她第一次耍了小性子。
晚上,看着背对着我的清婉,我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在张晓东告诉我这条消息时,我就暗暗做着准备,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可我实在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惹清婉不开心。
我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把嘴放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清婉,我决定不参加了。我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