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病症,有些旁边还标注了"急"或"重"的字样。陆昭阳粗略翻看,现大多是长安城中的富贵人家,也有不少寻常百姓。
"城南李家的孩子高热不退,已经记了三回了。"杜安指着其中一页,"还有西市卖豆腐的郑婆子,腿疾作,疼得下不了床"
陆昭阳点点头,将册子收入怀中:"今日我先去看看这几个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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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坊的街坊们见到久违的"陆神医",纷纷上前问候。卖花的王婆硬塞给她一束新摘的芍药;茶肆的赵掌柜追出来非要请她喝杯新到的明前茶;连坊口的几个顽童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半年的新鲜事。
"陆先生回来啦?"德济堂的阿来远远看见她,飞奔过来,"我就说您该回来了!掌柜的天天念叨呢!"
陆昭阳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
"您不知道,这半年多少人找您看病!"阿来激动地说,"连宫里都派人来问过好几回"
"宫里?"陆昭阳脚步一顿。
"是啊,说是哪位贵人有恙,太医院束手无策。"阿来压低声音,"不过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后来听说请了终南山的神医去看,也不知"
陆昭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她知道定是师兄。她按照名录,先去了城南李家。那家的孩子才五岁,高热不退已有七日,别的郎中开的药都不见效。
诊脉后,她现是罕见的"暑热内陷",需要用特殊的针法引热外泄。三针下去,孩子的烧就退了大半。又留下三副药,嘱咐按时服用。
"多谢陆神医!"李夫人感激涕零,非要塞给她一锭银子,"您不知道,我们找了多少大夫,连太医院的张太医都请来看过"
离开李家,她又去了西市看郑婆子。老婆子的腿疾是多年劳损所致,针灸加药敷,疼痛立刻减轻不少。郑婆子家境贫寒,陆昭阳不仅没收诊金,还留了些药材让她继续敷用。
"陆神医真是活菩萨啊!"老婆子抹着眼泪说,"这半年您不在,我们这些穷人生了病,连个靠谱的郎中都找不到"
就这样,陆昭阳一直忙到日头西斜才看完名录上的几个急症。回程时路过德济堂,掌柜的亲自迎出来,非要请她进去喝茶。
"陆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掌柜的搓着手,"这半年,小店靠着您的名号,生意好了不少。那些等不到您的,都在小店抓药"
陆昭阳啜了口茶,清香沁脾:"掌柜的客气了。明日我就在家中坐诊,有需要的病人,可引他们来安仁坊。"
"那太好了!"掌柜的眼睛一亮,"对了,崔府的老夫人派人来问过好几回,说您回来了务必去复诊。"
崔府陆昭阳想起那位因食毒相克而中风的老夫人,点点头:"明日午后我去崔府。"
回到安仁坊的小院,杜安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清蒸鲈鱼、嫩笋炒肉片、一碗莼菜羹,还有新蒸的黍米饭。简单却精致,正合她的口味。
"杜伯手艺见长啊。"陆昭阳夹了一筷子鱼肉,鲜嫩可口。
杜安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老奴特意跟西市酒楼的厨子学的。您走这半年,老奴闲着也是闲着"
用罢晚膳,她在灯下翻阅杜安记下的求医名录,将需要复诊的病人一一标注。油灯的光晕在纸面上跳动,映得那些名字时明时暗。翻到某一页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许府,许太傅,旧疾复,许少卿亲至询问"
墨迹已经有些褪色,显然记下已久。陆昭阳轻轻抚过那行字迹,眼前浮现出那个冷峻的身影。半年过去,不知他可还好
摇摇头,她继续翻看名录。夜渐深了,院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檐下的铜铃偶尔被夜风吹动,出清脆的声响。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她既感到安宁,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洗漱完毕,她换上寝衣,躺在久违的床榻上。被褥散着阳光的味道,显然是今天刚晒过的。杜安的细心让她心头微暖,却又不禁想起老人那句"许少卿每日都来"
窗外,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树梢,陆昭阳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将自己带入梦乡。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西域的茫茫戈壁,驼铃声声,黄沙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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