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帝一王便从亭间起身,李绛梁奉着玉盘,跟在两人身后出了亭子,将玉盘交到迎上来的陈鸯手上。n
杨浞扫了一眼,目光在陈鸯面上停留了一瞬,口中道:n
“孤拟求真、举仙、修武,孰真?孰仙?孰武?缺一不可。”n
这位帝王的神色有些飘忽,淡淡地道:n
“不过…假、隐为阴,真、显为阳,天武在阳,修武之事,应在魏王,今后多费心了。”n
“是!”n
李周巍答道:n
“臣告退。”n
于是后退几步,方才从亭中退出去,这位宋帝毫无留恋,从明堂之中穿过,消失在深沉暗晦的黑暗之中。n
李周巍直起身来,一言不发,在李绛梁的护送下从宫中退出去,一路到了宫外,儿子开了口,道:n
“父亲…眼下…”n
李周巍不紧不慢,答道:n
“回望月。”n
李绛梁沉默了一瞬,听着父亲道:n
“可有血脉?”n
李绛梁默默摇头,答道:n
“孩子与阗幽都是筑基修士,已经难得多了…”n
李绛垄也好、李绛夏也罢,这两个修明阳的魏裔都是妻妾成群,故而容易一些,而李绛梁与杨阗幽颇为恩爱,一对佳偶天成,自然难得子嗣。n
可李周巍听了这话,目光闪动了一瞬,柔和地看了他一眼,道:n
“有了闲日,多来湖上看看。”n
李绛梁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座大山,涩声道:n
“孩儿一定…”n
两人一路到了宫门前,两侧已经跪了一地修士,个个不敢抬起头来,恭声此起彼伏,唯独一顶玄舆到了眼前,从中急急忙忙下来一金衣男子,一身玄衣,极为气派!n
可男人只匆匆到了跟前,完全不顾半点威仪,恭恭敬敬地道:n
“见过兄长!”n
“周洛来了。”n
久别重逢,李周巍上下打量了这位族弟,笑道:n
“如今修为长进极快了!”n
李周洛勉强一笑,显得忧心忡忡,站得极不安宁,他自然对这位兄长有畏,或者说整个李家,不畏他的人也没有几个,如今站在面前的又是魏王,使他的惧意更加放大了。n
于是他准备的满腔话语一句也没能说出口,陪着笑送了一段路,李周巍却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地道:n
“老大人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你找些日子,多回去看看,他惦念着你。”n
李周洛一下红了眼眶,泣道:n
“族弟明白,我这次南下,特地去了几次南边,为的是请那位小叔祖…可他方才丧妻,忙得不可开交,便一直拖着…”n
李周巍心中一沉,问道:n
“老人如今如何?”n
李周洛沉沉摇了摇头,道:n
“无人敢怠慢他,可如今也到了筑基后期了,我和他谈了数次,要过继一个后辈给他,他也答应了,说要等到回湖上…再挑一挑。”n
李周巍点了点头,李周洛却迟疑了一阵,道:n
“倒是…前些年,小叔祖收回来个义子,叫宁赴潮,改了姓,眼下叫李赴潮了,天赋不低…”n
李周巍摆了摆手,道:n
“无妨,他如是个品格好的,一同回来,支系谱上记一记他的名字亦可。”n
言罢,李周巍已经托起光来,难得拍了拍这位兄弟的肩膀,金眸郑重,嘱咐道:n
“你好生效力,不须念家中,诸兄弟里,唯你…”n
魏王顿了顿,凑近他耳边,笑道:n
“唯你有一线紫府之机,不须掺合,好好修行,你这几个侄子都是要跟着我的,日后我若镇守北方,不能及时归来…起落沉浮,替你兄长看好了!”n
“族弟一定看护族事!不辜负…”n
李周洛唯唯应了,目送李周巍踏入太虚,黑洞洞的太虚闭合之前,这位兄长回了回头,笑盈盈地打断道:n
“不必多虑,老大人很欣慰,族里无人怪你!”n
李周洛的心病被一语叫破,面色微微一红,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阵,好像解脱式地松了口气,良久才急匆匆地钻进玄舆里,道:n
“速速去李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