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我问你,去哪儿了?你只顾着你额娘的五十大寿,怎么就忘了我额娘还躺在床榻上,下不来呢?”
“你,你们江家,你们每一个人,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都这样了,还想要我为你们保守秘密,甚至嫁祸给贵妃娘娘?怎么可能!天底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江诚,去死吧!我要拉着整个江家,为我们母子俩陪葬,哈哈哈!”
说到这儿,江慎几乎是癫狂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角又有泪水流了出来。
他看着皇后,冷冷笑道:“说不准,皇后娘娘也要为咱们江家,付出一些什么呢。就是可惜了,贵妃娘娘……”
江慎回头,最后的视线,落在年世兰身上。
“微臣知道,你从来都没有一定要帮扶微臣的理由。故而您后来不再重用微臣,微臣心中并不敢有什么怨言。”
“毕竟,从前你帮微臣的时候,尽心尽力,微臣没什么好说的。真要说起来,是微臣对不住您。”
“有一件事,微臣一直都没有告诉您,这件事……”
说到这里,江慎喉咙一卡,顿住了,只见江诚也是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掐住了江慎的脖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诚脸色青紫,俨然被吓了个半死的模样。
“唔,唔……”
江慎方才发泄了一通,这时候,已是身心疲惫了,再不是忽然暴起的江诚的对手,就这么被掐着,脸色从青紫到胀红,几乎就要没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皇上看不下去了。
又或许……
他是看出来了,事已至此,江诚掐了江慎这么久,江慎再有什么想说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他才道:“苏培盛,去拉住他们。”
“是。”
苏培盛急忙带着小夏子上前,将这抱作一团也不知在互相殴打还是在做什么的兄弟给拉扯开了。
“唔,唔……”
江慎还是没有断气的。
只可惜。
年世兰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距离断气,也不远了。
而他想说出来的那些话,他这辈子,终究是没办法说出来了。
她知道是什么话。
太医院里,所有给她诊过脉的太医,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年世兰的身子,因着麝香的缘故,是永远也没办法生出孩子来的了,这是他们闭口不言的缄默。
就连温实初那儿,先前也是好几次的挣扎,都欲言又止了。
直到后来,安陵容给了年世兰那香料的方子,年世兰发觉,温实初某次给她诊脉时,表情变得极为震惊,才终于明白,为何温实初从前看她,会那样挣扎。
“不必如此。”
年世兰冷冷一笑,淡淡道:“皇上那儿,太医院那儿,他们要你怎么做,你是知道的。”
“而本宫这儿,按理来说,是发现不了那些秘密的。不过,本宫知道,你是个有良知的人,你是想告诉本宫的,只是为了温家满门,你没法子说。”
“本宫不怪你。只求你帮本宫一件事。对皇上,对太医院,还是按照着从前那些个的太医的话去回就是了。”
温实初心领神会,原本悬吊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至于江慎?
年世兰用了他这么久,又如何不了解他呢。
无论是他前世,收受贿赂为宫女诊治时疫,还是后来他放下和江诚之间的成见,一同为她效力,原因都很简单。
他有个生病的额娘,他需要银子,很多银子,若无这些,他都没法为自己的额娘续命罢了。
他没得选。
不像江诚。
江诚的作恶,只不过单单是“坏”罢了,而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自幼因着庶子身份被人鄙夷,他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靠自己,保护自己的额娘。
但,上天残酷,他终究是做不到。
他额娘死了。
若非年世兰后来知晓此事,为他出了一笔银子安葬他的额娘,他甚至连买草席的钱都拿不出来。
他这辈子,一切为了江家的付出,都喂了狗。
到现在,额娘死了,他什么都不怕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就是要拉着江诚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