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呢。”
颂芝瞧了瞧那落叶,顺手就将年世兰身上盖着的披风给拢得紧了一些,又道:“奴婢记得。”
“当初选秀之时,皇上曾说,夏贵人的名字有趣。夏冬春,独占三季景色,如今么……说来,更是有趣。”
“她独独缺了个秋日,这下子,反倒是死在了秋日里。这回便不是独占三季,是四季了呢。啧,也不知这般,究竟是否算得上是福气了。”
福气?
年世兰摇了摇头。
“命都折在这深宫里了,又能算得上什么福气呢?下辈子,还是别进宫的好。”
她如此想着。
不仅是夏冬春,更是她自己。
这深宫,都别再进来了吧。
翌日不过清晨,夏冬春死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自然,夏冬春死得并不光彩,又牵连皇嗣之死的事儿,对外,皇上也只是宣告夏冬春乃是暴病而亡。
对于夏家,皇上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安抚的。
翊坤宫里。
难得的秋高气爽的一日,沈眉庄与甄嬛带着安陵容正好过来小坐,几人正吃着菊花糕,听颂芝回禀此事,沈眉庄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不是她害的,但与她多少有些关系。但不知为何,如今听着她死了,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沈眉庄神色凄凄。
一旁,甄嬛听了,见沈眉庄垂眸黯然的模样,忍不住就道:“眉姐姐,孕中忌讳多思,别想了。”
“她还是自己犯了错才有的今日,咱们不必为她难过。”
“我知道。”
沈眉庄点点头。
孕中情绪起伏较大,她自个儿也知道,但有些念头,总是控制不住的。
到底是伺候过皇上一场,还有过孩子,轮到这种事,轻飘飘一道旨意就将她赐死了,仿佛从前的那些事情,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倒也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
这次的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是夏冬春做的,她这样蠢笨的人,干不出这种深思熟虑的事儿来。
皇上,想必也是知道的。
他却没理,仍然选择了赐死。
再加之,昨夜皇上下了旨意以后,还宣了余莺儿侍寝呢,大半夜的,沈眉庄听人说,那养心殿里,还有余莺儿唱曲儿的声音传出来。
可见皇上心情不错,还有心思听余莺儿唱歌取乐。
这样的无情,足以叫沈眉庄觉得心寒了,她甚至会觉得,若是有朝一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也未必能够得到皇上多少的怜悯。
“华妃娘娘,眉姐姐,莞姐姐。”
这时,安陵容在旁,瞧着气氛不大对劲,便柔声道:“我做了几个香包,里头放了刚刚晒干的桂花呢,香味淡雅很是好闻。”
“今儿个正好带过来了,姐姐们拿去吧。”
安陵容说着,示意宝鹃过来分给年世兰她们。
颂芝接过香包,递到了年世兰手上,年世兰一瞧,做工精巧,香味果然是好闻的。
“瞧这料子,倒像是本宫赏给你做衣裳的料子,怎么拿来做香包了?”
年世兰摸了摸。
那料子很好呢,颜色也好看,她本来想着,挺衬安陵容的。
听见这个,安陵容的眼神不由的闪烁了一下,视线从浣碧身上一闪而过,道:“娘娘的浮光锦太贵重了。”
“臣妾思来想去,总觉得穿在身上不好回报娘娘的一番心意,索性做了香包送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