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心里咯噔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老爷问话的深层含义。
二百两银子送过去,是安抚,是给台阶,更是敲打和警告。
按理说,但凡是个识相的。
要么就该诚惶诚恐地把银子送回来,表示敬畏和不敢当。
要么,就该立刻屁颠屁颠地上门拜谢,伏低做小,从此夹起尾巴做人。
可这方寒倒好!
他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收下之后,就没下文了?
这是什么意思?
真把这二百两,当成他应得的了?
还是说,这穷酸秀才吃了熊心豹子胆,压根就没把他王家放在眼里?!
管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硬着头皮,如实回禀。
“回老爷…派去的人说,方秀才收下银子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也…也没有提及要来拜见老爷的意思。”
啪!
一声轻响。
王翕手中的青瓷茶杯,被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杯子虽然没碎,但这突兀的声音,却让旁边的两个丫鬟和那管事都齐齐打了个哆嗦。
噤若寒蝉。
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了。
王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那张平日里总是透着精明算计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霾。
好个方寒!
好个不知死活的穷酸秀才!
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王翕是什么身份?
屈尊降贵,让管家送去二百两银子赔罪,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换了别人,怕是早就感激涕零,跪地叩首了!
这小子,竟然敢如此坦然受之,还毫无表示?
这是在打他的脸!
赤裸裸地打他王翕的脸!
这是在公然挑衅他王翕在县里的威严!
“呵呵…”
王翕忽然低笑了两声。
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反而透着一股子令人心底发毛的森寒。
他缓缓点了点头,像是被气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下来。
“好。”
“很好。”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对那管事说道。
“去,把二少爷叫过来。”
管事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是。
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仿佛慢一步就会被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