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吉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戏谑。
“令尊周稷生,身为大周将领,不思精忠报国,反而拥兵自重,结党营私,甚至暗通外敌,意图谋反!”
“此等罪行,罪大恶极,天地不容!”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周云礼脸上瞬间变得煞白的表情,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陛下仁慈,念及其昔日些许微末功劳,已下旨,将其就地正法了。”
“你放屁!!”
周云礼气得浑身剧烈颤抖,血液疯狂涌向头顶,双眼赤红,几乎要喷出血来。
“我爹忠肝义胆!日月可鉴!为大周镇守边疆数十载!大小血战数百场!他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是你!一定是你这奸贼!是你为了夺取兵权,罗织罪名,颠倒黑白,陷害忠良!”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用牙齿将眼前这张虚伪丑恶的嘴脸撕得粉碎!
禾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皮,看向堂下状若疯癫的周云礼。
“冥顽不灵。”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再跟周云礼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身份的侮辱,是浪费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得如同针扎般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哎呦喂,禾将军,跟一个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的黄口小儿,费这许多口舌做什么?”
只见一个面白无须,穿着宫中内侍服饰,身形如同柳条般扭捏作态的太监,翘着兰花指,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绸缎,慢悠悠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光芒。
“咱家这儿,可是有陛下亲笔写就的圣旨呢。”
太监走到大堂中央,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那尖细怪异的声音,在死一般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展开手中那卷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圣旨,眼神轻蔑地扫了周云礼一眼,然后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地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光化军统帅周稷生,拥兵自重,跋扈不臣,目无君上,暗通金虏,图谋不轨,罪证确凿,十恶不赦…”
刀刀见血!字字诛心!
莫须有!
全都是颠倒黑白,凭空捏造的罪名!
他爹一生的忠勇,一生的功绩,在这一纸诏书面前,竟被如此轻易地抹杀,践踏!
“着虎威大将军禾吉,忠勇可嘉,临危受命,即刻接管光化军一切军务,拨乱反正,以安边陲!钦犯周稷生之子周云礼,乃逆贼之后,流淌罪恶之血,即刻拿下,锁拿进京,交由大理寺严审!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
大堂内一片死寂。
太监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满意地看着周云礼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捏着嗓子,尖声问道。
“逆贼周云礼,还不跪下接旨?”
“接你娘的旨!!”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周云礼再也控制不住,如同被彻底激怒、逼入绝境的雄狮,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狗皇帝!昏聩无能!宠信奸佞!残害忠良!”
“禾吉!你这不得好死的奸贼!我爹一生为国!戎马倥偬!你们…你们…”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悲愤而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有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