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看她这受惊小鹿般的模样,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封建礼教,真是把人逼成了什么样子。
他放缓了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不那么吓人。
“秋月。”
“奴…奴婢在。”
秋月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头垂得更低了。
“昨晚的事…”
方寒斟酌着用词,感觉喉咙有些发干,这种解释对他来说也挺别扭。
“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嫌弃你。”
他看着秋月那双依旧带着红肿,此刻却写满了疑惑、不安和委屈的大眼睛。
“你明白吗?在我心里,你还小,就像…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小丫头的反应。
“咱们方家遭逢大变,如今就剩下我们几个人相依为命。”
“你我,还有于伯,现在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哪有让自家妹妹,去做那种…那种暖床的事情的道理?”
他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释,强调的是彼此的依靠和家人的身份。
“以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好学这门手艺,这可是咱们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将来,少爷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管着这摊子事呢!”
秋月猛地抬起头,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方寒,眼睛用力地眨了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少爷说把她当…当妹妹?
不是嫌弃她身份低贱?
不是嫌她碍手碍脚?
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暖流,毫无征兆地冲垮了她心头积攒了一夜的冰冷、委屈和恐惧。
眼眶控制不住地一热,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是害怕,不是伤心。
是…是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的不敢置信,是委屈尽去后的茫然,更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被珍视的欢喜?
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酸得厉害,堵得难受,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烫得她想哭又想笑。
“少…少爷…”
她哽咽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
方寒看她这又要哭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想拍拍她的头,却又觉得不妥,只能放下手。
“行了,多大点事,还哭鼻子了。”
“快把眼泪擦擦,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不用总奴婢奴婢的,听着生分。”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看到小丫头脸上那如同冰雪消融般的释然和光彩,方寒心里那块因为昨晚而有些别扭的石头,也彻底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