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深处,残阳如血,勉强穿透层叠的密林。
聚义厅前的空地上,暗红色的光斑跳跃。
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汗臭,还有一种尘土烧灼后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发酵,形成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恶浊气息。
活下来的山匪们大多瘫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刚刚分到些许钱粮的短暂兴奋。
酒鬼虎矮胖的身影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油滑笑容,此刻却罕见地带上了几分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带着几个心腹,手脚麻利地清点着这次截杀的收获。
“他娘的!发了!这次真的撞大运了!”
一个喽啰兴奋地用刀划开一个麻袋。
黄澄澄的糙米瞬间如同小瀑布般倾泻而下,撒了一地。
“全是粮食!这么多!我的老天爷!够弟兄们敞开肚皮吃上大半年了!”
“还有高粱!豆子也不少!娘的,全是好东西!”
嘈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牛车上的麻袋被粗暴地一个个扯开,里面装载的几乎全是各种粮食。
对于这群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山匪而言,这无疑是足以让他们疯狂的巨大收获。
然而,当最后那两辆用厚重油布严密遮盖的重车,被几个喽啰合力掀开时。
周围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倒吸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就连酒鬼虎脸上那油腻的笑容,也猛地僵在了脸上。
油布之下,并非他们预想中的金银珠宝。
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在夕阳下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兵器!
制式统一的朴刀!
寒光凛冽的长矛!
甚至还有数十套保存相对完好的皮甲!以及几副明显是军官才能穿戴的铁甲!
“这…这是…”
酒鬼虎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眼睛瞪得溜圆。
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拿起一柄朴刀。
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刀锋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逼人,绝非寻常乡下铁匠铺能打造出来的粗劣货色。
再看那些铠甲,虽然沾染了些许尘土和血污,但皮革坚韧,铁片厚实,那森冷的质感,远非他们身上这些破布烂铁可比。
“军械!是官府的制式军械!”
一个年纪较大、略有些见识的老匪,声音嘶哑地失声惊呼。
酒鬼虎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如同黑夜中锁定了肥羊的饿狼。
他猛地丢下朴刀,那肥胖的身子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
几乎是连滚带爬,他朝着光线昏暗的聚义厅冲去。
聚义厅内,光线比外面更加幽暗。
铁钩鹰独自一人,端坐在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