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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声儿在看到宫门处的身影时,突然一静。
凌子鸢的轮车碾过铺满花瓣的青石路,玄色大氅上银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江绾跟在半步之后,推着他走过来,藕荷色的裙裾扫过地面,发间是一整套幽鹿珍珠点翠头面。
是江玉瑾那日送来的几个箱子里的其中一套。
在府里可以素雅,在外头就需要撑面子。
只走近几步,窃窃私语声隐隐作响,就算不想听,也是听到了。
搭配上他们脸上的神色,还真是······江绾都不去看跟前人的面色,也能猜个七八分。
"啧啧,当年何等风光的少年将军,现在竟只能坐在轮车上被推着走。"
“就是,如今也只能是个没腿的躯壳,能做什么?”
"那江家也是舍得,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儿,嫁给谁不好,好好的嫡女嫁给个残废。"
"你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关系近的嘞。"
"嫁了又如何,听说洞房那夜啊······那凌子鸢,连新房都没进呢。"
“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以前伴读的时候不知是没长开还是没注意,这江绾,长得还挺艳的。”
楚不疑不语,听到了也不劝,她挑了个圆润的葡萄塞到嘴里,依旧坐着,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位。
看着凌子鸢苍白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收紧,骨节泛出青白,他目光如炬,满面阴沉,扫过在场的那些人。
那些人没来由一怵,皆噤了声。
他那眼神,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抽出旁的侍卫腰间的剑刺过来一样。
江绾却像没听见似的,从容地替他理了理膝上的薄毯。
"子鸢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楚不疑举起缠枝金樽,"这投壶才刚要开始呢,今日这投壶的彩头,是本宫珍藏的‘九转还魂丹’,本宫亲自去钦天监烧制的,可补补元气哦。"
她说的话意味不明,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嘴里吐出:等着,二字,没有出声,却确保了他能看见。
公主烧制的丹药有什么作用,在场的人心里都差不多一个想法。
不过是钦天监那些个大人留着满额汗,陪着公主闹的东西。
但说到补补。
众人眼睛瞧向凌子鸢那动不了的腿部,确实该补补。
——
投壶设在梅林中央的汉白玉平台上。
十个鎏金壶按天干地支排列,最近的距一丈,最远的三丈开外。
侍女捧上缠金丝的箭矢,每支箭尾都缀着红宝石雕的梅朵。
"侯爷请。"
楚不疑亲自递过箭矢,指尖在凌子鸢掌心似有若无的一划。
趁机在他耳旁轻声道:“想知道,就得听我的,投壶而已,这交易······很简单吧?”
“啧。”
凌子鸢若有似无地啧一声,不耐烦地接过箭矢。
楚不疑就他不远处的地儿坐下了,又小悠闲地喝起了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