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那份协议,扫了一眼,随即“哗啦”一声,将那份文件从中撕裂。
他抬头看向陈恩仪:“从今往后,我不姓蒋,蒋氏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他不留任何退路,放弃了继承权,卸任蒋氏控股CEO身份,只身飞往H独立国。
没过多久,第一个找上门的,便是冯嘉姚。
蒋裕京以为他是陈恩仪派来的,说服自己回去的“说客”。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冯嘉姚带来的并不是劝降,而是一封辞呈——
他主动递交了辞职,如今已是自由身,甚至失业人士一枚。他问蒋裕京:“能不能让我继续当你的助理?”
蒋裕京答应了。
BoekenLabs成立后,他给冯嘉姚的职位是合伙人。
他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长大,接受过大企业培养继承人的全套课程,习惯在自己和陈恩仪之间周旋,练就了一套独特的情商。陈恩仪嫌他“蠢”,自己嫌他“烦”,可他还是在蒋家占据了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
BoekenLabs的发展中,他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他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承担外部沟通、谈判与资源整合的责任。他就像公司最重要的“润滑剂”,能在看似剑拔弩张的场合找到平衡点,让自己的技术与决策得以最大程度地落地执行。
所以,这次见面,程书懿已经不能再称呼冯嘉姚为“冯助”了,而是要叫冯总了。
“冯总。”
程书懿主动伸出手。
“程先生,好久不见。”
面对这样的正式称呼,冯嘉姚也一板一眼地回应,但没坚持多久,没忍住,嘴角一咧,卸下了伪装。
两人相视一笑,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他们聊了很多,一开始还局限于目前的工作,但聊着聊着,话题脱离了轨道。
程书懿这才知道,蒋裕京当初只签了联姻取消协议,而那份离婚协议——他在陈恩仪的面前,毫不犹豫地撕了个粉碎。那天与邬君沅共餐时,蒋裕京那句“没有离婚,不是前夫”,不是随口一说的反驳,而是事实——一个他不知道的事实。
他也终于弄清楚,蒋裕京为什么会叫为EthanDavison。
他在马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耳熟。原来是早在阿芙罗狄忒号上,就听到了这个这两个单词。
这个蒋裕京随口编造的假身份,竟成了他现在的名字。
更让他意外的,是蒋裕京此刻的真实状态。
冯嘉姚告诉他,蒋裕京的失眠很严重,去医院检查后,被诊断为严重的焦虑症。
“焦虑症……”
蒋裕京也会生病吗?
在他的记忆里,男人是一个不可撼动的角色。他是站在高处俯瞰一切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被情绪左右的人。可现在,冯嘉姚却告诉他——他病了。
他无法将这个词与蒋裕京联系在一起。
那些他未曾触及的过往,被冯嘉姚一一拼凑起来,全部展现眼前。
程书懿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送走冯嘉姚后,他呆坐在沙发上很久。
最后他拿起手机,打开了那天蒋裕京发给他的几十条未读消息。
第一条,是那天早上蒋裕京发来的。
“吃早饭了吗?”
他的拇指缓缓移动,敲下回复。
——吃了。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回我?”
眼眶突然发酸,他缓慢地打下这几个字。
——对不起,是我故意不看手机的。
再往下翻,下一条是几个小时前的。
“宝宝,腰还疼吗?”
——不疼了。
最后一条,是蒋裕京登机前发来的。
“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我会给你带一个很大的惊喜,你在家乖乖等我。”
程书懿盯着这句话,回复:“好。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