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得知马上能回青州,又是哭了一通,而后感激涕零地谢恩。
苏月妩扶她起来,问起苏家的事。
冯姨娘:“得知云氏身死,苏月婉哭闹了好几天,又是骂娘娘,又是怨怪老爷,后来老爷动了一次家法,这才安生了,二公子知道这件事儿除了吃惊,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后来去安慰过几次苏月婉。”
苏月妩点点头,也算是意料之中。
对于苏月婉,苏月妩没有想要了她的命,毕竟和云氏害死自己的母亲不同,从小到大,苏月婉恶心自己的途径是通过父亲和哥哥的偏心,并没有直接做过什么。
但两人之间互相都隔了杀母之仇的,苏月妩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嫁个好人家,以后反扑自己。
她必须要永绝后患,不让对方有半点翻身的机会,不论是依靠丈夫,还是以后的儿子。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她及笄后找个由头,送去寺庙清修。
冯姨娘想到什么,忽然面露嫌恶,说道:“老爷这几天总往万花楼去,往常以为他对云氏多真心呢,这人才死几天?”
苏月妩眸光微动。
本朝明令上是禁止官员眠花宿柳的,不过民不举官不究,还是有许多官员随意妄为。
如今云氏是处置了,可父亲却是难办。
刚巧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要罢官,却是正正好好。
当天晚上。
苏月妩对沈珩道:“陛下,嫔妾要检举家父苏自远留连秦楼,犯了大昭条律,该当革职。”
苏父罢官
沈珩愣住了,仰起头,用还泛着水光的长眸望向她。
苏月妩笑着走过去:“那日你也听见了,父亲对我并不好,当初他和云氏合谋骗我母亲嫁入苏家,后来云氏害得母亲一尸两命,他却权当不知,依旧宠着纵着云氏。”
说着,她半跪在床上,抚上沈珩的胸膛,轻轻打着圈儿,桃花眸在烛火下潋滟生光,语调柔软:“沈珩,你如今对我这么好,我眼看着就要成天下皆知的宠妃了,可不想到时候让他沾光。”
沈珩身子一绷,深吸了口气才有所缓和,攥住她的手,一脸认真道:“你父亲被贬,你也会跟着丢脸,没有娘家支撑,旁人会轻视你。”
苏月妩看着他歪了歪头:“娘家重要还是陛下重要?只要陛下不变心,谁又敢轻视嫔妾?”
沈珩轻哼:“朕哪里会变心,只有你会变心,当时把朕一个人扔到东宫就跑了。”
又被翻旧账了,苏月妩面上立刻扬起笑:“唉呀,那陛下就把父亲革了,这次嫔妾就是想跑,也没娘家可去了不是?”
沈珩睁大眼,不可置信极了:“你还想跑?!”
苏月妩:……
说个正事儿可真费劲儿呢。
最后,到底是任由沈珩折腾了一番,两人才能心平气不和地说话。
“朕想了想,明面上以这个罪名革你父亲的职,实在是太伤你的脸面,横竖你父亲这些年小错不断,朕让心腹写几本弹劾他的折子,把过错往严重了写,朕再压下来,把他召到乾清宫骂一通,最后说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自己找个由头递辞呈,这样既夺了他的官位,也不丢你的人,你父亲还得感念你,如何?”
苏月妩抬眸,眼睛晶亮地望着他,掩不住的赞许和喜悦。
沈珩喉结滚了滚,忍不住又低头啄了她两下
翌日,南书房。
苏自远下朝后被太监留下,带到此处,心里是又惊又疑,但最多的还是兴奋。
想起陛下上次和女儿一起来苏家,对女儿那个关怀,以及最近宫里传出女儿晋升婕妤的消息,他就忍不住觉得自己也要跟着沾光浮上水,加官进爵了。
直到看见帝王阴沉着一张脸出现。
苏自远赶紧下跪,高呼万岁。
沈珩连平身都没说,径直走到御案前,抓起几本折子往他脸上扔去,厉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苏自远这一刻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事。
他战战兢兢,颤抖着手翻开看,这一看,差点吓死过去。
“自称国丈?苏卿好本事啊,皇后的父亲忠国公为国征战,战功赫赫,他在世时尚不敢这么说,你比他能耐啊!”
苏自远自知大祸临头,只得咣咣咣地磕头,哭嚎道:“臣实是酒醉胡言,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啊!”
“不止呢,苏卿。”
沈珩拍着桌案,冷嘲地看着他:“你身为国子监司业,不思为国家铸才,反而跟同僚拉帮结派,收受学子贿赂,你可知国家之根基就在于这些人,你这是什么罪,你自己说!”
苏自远当然知道了,刚才那些折子里写了,一条大逆不道,一条有损国本,都是死罪啊!
他已经感觉脖子上空落落的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哭着往前爬了几步:“求陛下看在婕妤娘娘的面子上,饶罪臣一条命吧!”
沈珩皱眉看着他,良久,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斥道:“若不是看在淳婕妤的份上,朕还用把你叫来南书房,早就拖出去午门处斩了!”
苏自远听出了生机,连忙睁大眼,渴求地看着他。
沈珩按了按眉心,头疼道:“你回去以身患沉疴为由写一封辞呈吧,这些折子,朕会尽量压下来,其它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苏自远感动得都快哭了,又连磕了好几个头,都见血丝了:“罪臣多谢陛下,多谢娘娘!不知娘娘可有闲暇,罪臣亲自去向娘娘请罪。”
“你还有脸提淳婕妤!”沈珩瞬间沉了面色,指着他吼道:“因为你这些破事,她都卧病在床了!若非如此,你当朕为何会以私废公,饶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