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看到希望却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溜走。
燕希泽手脚冰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燕回的爸爸…燕声的亲爷爷!他们在哪?我要见他们,我要见燕回!”
余响眯了眯眼睛,觉得燕希泽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海燕集团最近几年确实出现了决策上的失误,导致股价下跌年年亏损,但也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
只要静下心来稳扎稳打,不再胡乱折腾,未必不能扭亏为盈,毕竟燕家手里还有造船厂这张底牌。
可无论燕琴还是燕希泽,却都是一副对海燕集团未来不报希望,急迫地想要找到出路的模样。
燕琴是因为年纪大了,那燕希泽呢?
想到燕希泽曾经的意气风发,再联想到决策失误导致一系列后果,余响心中有所明悟。
有的人确实是这样,能打顺风局,却打不了逆风局,承压能力几近于零,遭遇连番打击,精神就容易出问题。
偏执、固执、钻牛角尖,走到死胡同了还不自知。
燕琴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年纪又大了无力回天,才想跳船跑路吧……
余响眼神微暗,勾起唇角:“我不知道燕回和燕声在哪……”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燕希泽倏地跳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好吧,我知道,”余响从善如流道,“但与其寄希望于不可能帮助你的人,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家公司。”
燕希泽明显一怔:“什么意思?”
余响示意般瞄了眼他西装口袋的位置:“公司股东大量抛售股票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尤其这个人还是前任总裁。”
“你什么意……”话语戛然而止,燕希泽微微睁大眼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一番查看后,他转身夺门而出,瞬间阴沉的表情看得余响挑了挑眉。
可惜不能跟去燕家公馆看热闹。
余响心里嘀咕着,抬手看了眼时间,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燕回发消息。
响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们,晚上在外面吃饭吧?
回声:不着急,妈和大伯母说要看完花车再走,晚饭就在影城内解决了,你自个吃吧。
余响幸福又郁闷地放下手机,转头扎进无尽的报表里,痛并快乐着给儿子当牛做马。
同一时间,燕承握着手机在房间里六神无主地来回踱步。
得知奶奶要和爷爷移民瑞士,他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和拒绝。
他喜欢华国,喜欢云京,从小在这里长大,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突然要换个环境,他无法接受。
但很快燕承就意识到,奶奶的移民计划里没有他,甚至也没有父亲和母亲。
将倾的大船是海燕,曾经的掌舵人要跳船逃走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对公司的情况不甚了解,但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奶奶还是顿顿要吃官燕,爷爷依然用着一刀十万的宣纸,妈妈天天买包和首饰,昨天接到他的电话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安慰他不要多想……
燕承想找人商量,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讨论这些事的朋友。
他从小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包围着长大,他们不允许他和家世不如燕家的人交朋友,可家世足以匹配的孩子又多半和他隔着辈,无论是时间还心智都玩不到一起去。
加上他性格木讷无趣,蓦然回首,生命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大学室友也不熟,而且开学时妈妈过于颐气指使的态度似乎让他们很不满……
呯!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把燕承吓了一跳,他快步走到门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燕家公馆一比一复刻了修建于民国时期的老宅,建筑主体是石头,内部则大量使用木头。
胡桃木稳重有质感,很有复古风情,可哪怕经过现代工艺处理,这些木头能防腐防潮,经年累月还是难免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连接三层楼的双分平行楼梯,一旦大力踩踏,就会发出很大的哐哐声,整栋房子都听得见。
这明显饱含怒气的脚步声,让燕承想起从小到大自己考试成绩不理想时父亲的暴怒,反射性就想反锁房间,却发现脚步声上到二楼便停了下来,且向着相反方向渐行渐远。
朝右边走了……那边是奶奶的卧室……
燕承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房门被踢开的声音。
这让燕承愈发不安,他犹豫片刻,悄悄走出房门来到三楼小客厅,半趴在栏杆上探出身体朝右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