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的火气直窜天灵盖,奈何身侧那戚檐野僧念经似的将“冷静”挂在嘴边,他这才憋了一口气,勉强将外露的情绪给压了回去。
“不是有很多最终赢家是从一穷二白开始的嘛?”戚檐笑得没心没肺。
“你还是闭嘴吧,我怕我拳头痒,拿你脸来挠。”文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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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其余八人皆将那麻将倒扣在桌,独那“粉笔头”数学老师攥着手中牌身子遏制不住地剧烈抖动。
一时,屋内只闻喉头滚动,唾沫吞咽的声响。
令人心惶惶的沉默被那唤作“颜添”的短发女生率先打破,她将自个的牌紧紧摁在掌心之下,神情平静得有些异常,说出口的话亦是逻辑清晰:
“眼下最为保险的方法便是单独行动。不管是那条【全面防御】导致僵尸只攻击身边人的规则,还是那条【全体单独行动】,合体会导致概率翻倍的规则,破解方法皆只有单独行动。”
戴眼镜的郭钦点着头瞧她一眼,没说话,倒是那清瘦的江昭小声说:
“可是一群人在一块儿待着,相互间还能有个照应……若是分开了,一群僵尸涌来……”
郭钦拍桌打断了他:“怎么?你那么想要和人待在一块儿,不会拿到的就是那条导致僵尸只攻击你身边人的规则吧?”
“什、什么……”江昭没抬头,仅仅垂着脑袋不安地抠动指甲,“我只是觉得……最终游戏胜利不也需要两人吗?既然这样,两人相互扶持着,不也更容易……”
“你没看懂么?”郭钦嫌恶地撇了撇嘴,“暂不论颜添提及的那两条,单论【僵尸同化】和【限制行动】也是同理。如果有人借同行,把同伴引到僵尸丛中或是距离东楼尤其遥远的西楼后再发动规则,那么非持牌者都是必死无疑……这些规则已经露|骨到就差把“结伴出行必死’几个字写上去了,而你还在这儿宣扬什么要一块儿走,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好心!”
戚檐将腿架在桌上,斜了椅子腿一摇一晃,他说:“郭哥,你那么激动干嘛呢?你不会是想要人群分散些,好悄无声息地发动规则‘准确定位’吧?”
郭钦冷笑一声:“我?若我拿了那规则,我早跳楼去了。那规则顶个屁用?曝光其余几个人的行踪,岂非间接暴露了自己?明摆着要遭人报复!”
“暴露自己?”戚檐耸肩笑了笑,“我寻思着规则也没说每次不能都曝光同一个人的具体地点啊……”
文侪把指尖点在他背上,示意他收敛些,别随意招惹人,之后便趁众人讨论时,抓了自个儿与他的牌,将他拉去角落里商量。
戚檐并不像能好好听他说话的模样,只还帮他将耳畔翘起的一捋发别至耳后,笑问:“你说现在最危险的是哪条规则?”
“还能哪条?宣告位置那条。”文侪不假思索,“我刚才想了想,觉得那条规则所指的揭示地点,绝不单单是向我们揭示。”
戚檐轻笑:“你觉得地点也会向僵尸揭示?——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挺可怕的,毕竟有五次机会呢。”
那双琥珀眼对上戚檐那双黑漆漆的瞳子,二人不言,却在刹那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拥有这条规则的玩家,必须死。
***
在众人吵吵嚷嚷时,那身子抖得不成样的“粉笔头”老师忽而站起身来,他将手中牌蓦地往地上砸,大吼一声:“什么鬼游戏……老、老子不玩啦!!!”
那人叫嚷着,猛地推开教室门冲了出去,谁料正是那一刹间,左边的长廊里忽而有一面色铁青的东西跳到了窗前,将那“粉笔头”老师吓得瘫倒在地。
那东西将凹陷的眼眶里头窄小的瞳子转到了那“粉笔头”老师身上,发乌的指尖就在那一刹那穿透了他的脖颈,随即那僵尸碎成烂肉的嘴巴咬住了他的头颅。
那“粉笔头”老师推开的教室门还在前后搧动,众人皆依照着传统民俗故事中僵尸凭藉气息寻人的规矩,捂住口鼻不敢喘息。
只有那一头长发的女生童彻忽而挺身冲去门边啪地将门摁紧。一双鹿眼平静地眨着,纤细白皙的手臂却布满长指甲留下的淡红色抓痕。
众人还没来得及对那童彻的行为作出评价,那僵尸的举动却忽而叫他们惊觉错愕。他在拧断“粉笔头”的脖子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将瞳子粘贴了窗户,直直盯着屋内众人,尖指甲刮得窗户嘶嘶作响。
——他拥有视觉。
***
那僵尸在教室外仅停留了大概五分钟,这才跳着离开。
在众人忙着喘气时,文侪蹲身将那“粉笔头”抛下的一副牌翻了个面,果不其然——是另一张【箭牌-白】。
“你觉得终止循环的条件会是什么?”
戚檐斜眼瞧了牌面,不动声色地将那牌踹进柜底,眯起眼睛冲文侪笑,他那般做大抵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可叫文侪看去只觉他这本就一肚子坏水的家夥,更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