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年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听闻"陆神医"的名号,便猜测是她,于是连夜寻来吧?
"我听闻安仁坊有位神医,治好了杜小姐的怪病。"他斟酌着词句,"便猜测可能是姑娘。"
陆昭阳轻轻"嗯"了一声:"公子好灵的耳目。"
"姑娘为何"许延年指了指她的男装。
"女子行医多有不便。"陆昭阳简短地回答,"公子若无他事,夜已深了"
许延年急忙道:"家父近日身体不适,太医诊治无效。若姑娘方便,可否"
"明日辰时,我会去太傅府。"陆昭阳打断他,"今夜实在不便多谈。"
许延年这才惊觉自己唐突,连忙拱手:"是在下冒昧了。明日恭候姑娘大驾。"
陆昭阳微微颔,转身回了小院。门扉轻轻合上,出"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许延年站在原地,直到许义从暗处走出来:"公子,咱们回吗?"
"回。"许延年翻身上马,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月光洒在长安城的街巷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夜风拂面,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与花香。
这一夜,许延年睡得格外安稳。梦中,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槐树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翌日清晨,许延年比平日早起了一个时辰。他亲自督促下人打扫厅堂,又命厨房准备上好的茶点。徐景松见儿子一反常态,不禁好奇:"今日有贵客到访?"
"一位神医,来为父亲诊脉。"许延年含糊其辞,"医术很是高明。"
辰时刚到,门房便来通报:"有位陆先生求见。"
许延年亲自到府门相迎。晨光中,陆昭阳一袭靛青长衫,腰间挂着药囊,髻束得一丝不苟,活脱脱一个清俊少年郎。若非那夜在白马寺见过她的真容,许延年恐怕也会如杜如谦一般,以为她是个年轻公子。
"陆姑娘。"许延年低声问候。
陆昭阳轻轻摇头:"府上人多眼杂,公子还是称我陆先生为好。"
许延年会意,引她入内。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徐景松的书房。太傅正在看书,见他们进来,放下书卷起身相迎。
"这位就是陆神医吧?犬子多次提起。"徐景松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名动长安的神医竟如此年轻。
陆昭阳拱手行礼:"徐大人谬赞了,在下不过略通医理。"
许延年在一旁介绍父亲的症状——近日失眠多梦,食欲不振,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却不见效。
陆昭阳为徐景松诊了脉,又查看了舌苔、眼白等处,问道:"大人可是常觉胸闷,夜间易醒?"
徐景松点头:"正是。陆先生好脉息。"
"无甚大碍,只是肝气郁结,心脾两虚。"陆昭阳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此方煎服三日,当可见效。另需注意饮食清淡,少思少虑。"
徐景松接过药方,只见上面字迹清秀工整,用药精当,不由赞许地点头:"陆先生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老道,难得难得。"
陆昭阳谦虚几句,又叮嘱了些养生之道。许延年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始终未离她清秀的侧脸。晨光透过窗棂,在她长睫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如同一把小扇子。
诊毕,徐景松命人奉上诊金,陆昭阳却只收了药材钱:"太傅为国操劳,在下略尽绵力,岂敢受重金。"
徐景松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几分,亲自送她到院门口。许延年借口送客,跟着出了书房。
"多谢姑娘为家父诊治。"走在回廊上,许延年轻声道。
陆昭阳脚步不停:"举手之劳。"
"姑娘在长安要留多久?"
"尚未确定。"陆昭阳语气平淡,"许公子公务繁忙,不必相送了。"
许延年却坚持送她到府门。临别时,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姑娘若有需要帮忙之处"
"多谢好意。"陆昭阳打断他,"我行医济世,与官府少有往来。公子不必挂心。"
说罢,她拱手告辞,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许延年站在门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公子"许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陆姑娘还是那般疏离啊。"
许延年摇摇头:"她自有她的道理。"转身回府时,却见父亲站在廊下,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
"那位陆先生"徐景松意味深长地说,"似乎不简单啊。"
许延年心头一跳:"父亲何出此言?"
"观其言行举止,绝非寻常游医。"徐景松捋须道,"不过医术确实高明,方才那方子,比太医院的强多了。"
许延年松了口气,顺着父亲的话头聊起了药方。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定要再寻机会去见陆昭阳。长安城虽大,但既然知道她在安仁坊,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登门拜访。
阳光洒在太傅府的庭院里,将青石板路照得亮。许延年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池,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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