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琼在花厅站定,狐疑的看着齐福。
在山上时,他对她态度恭敬,客气疏离,总是找机会躲得远远的,今天倒是主动找上来,还提出要帮忙,实在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齐福灵机一动,捏起那根掉落的头发,给付琼看:“你掉了根头发,我帮你拿掉。”
“你要真闲得慌,我让张宴给你安排点事做。”
齐福挠挠头,笑得一脸谄媚:“那再好不过了,不然显得我像个吃干饭的。”
吃干饭这话倒是不假,齐福入不了祠堂,虽然在外闯荡,但还是背靠六门吃饭。
他爸妈生下他后,非要移居德国,齐海怎么劝都不听,于是双方协商留下齐福给老爷子,夫妻俩跑去德国了。
这一去就是二十几年,起初还因为惦记孩子回来过几趟,后来又生了两个孩子后,就彻底不回国了。
齐海又当爹又当妈,把齐福拉扯大。
这次听说孙子走阴,还捉了人傀,齐老爷子逢人就夸,笑得嘴都合不拢。
张宴给齐福安排了活,让他去当监工。
六门的宅子依水而建,开祠堂的大日子都先清淤泥,之后加固地基,齐福骑虎难下,只好带着工人来河边挖淤泥。
趁着工人干活的间隙,他坐了摆渡船去对岸。
七拐八拐地绕了两条街,到了快递站,齐福站在一堆纸箱子前喊:“老板,发个快递!”
快递老板闻声出来,看着两手空空的齐福问:“货呢?在哪里?”
“喏。”齐福从兜里摸出两根发丝。
老板瞪大了眼。
真是生意做久了,什么奇葩都能遇到,上次有个人买蟑螂喂蜥蜴,包装和网袋都破了,差点给他整疯了,驿站里到处爬的是蟑螂。
今儿又来个神神,寄一缕头发他能理解,那是小年轻学古人玩情调,但这两根头发?
他不懂了。
齐福催促老板:“这是地址,你帮我发最快的快递。”
头发这事说来好笑,他本来想去医院偷一根,结果没成功。
开车回槐水的路上,齐福一扭头,看见副驾座椅上沾着几根长发,他的车除了阿瑶也没女的坐。
这叫啥,得来全不费工夫。
发完快递给鉴定中心之后,齐福又回了岸边,淤泥已经清理了一大半,齐福给几个干活的工人扔了几包烟。
“幸苦了,各位,收拾收拾回去吃饭。”
一说吃饭,工人们高兴坏了,这街的主家搬来几十年了,但凡镇上有孩子上不起学,他们一定资助,逢年过节也会给镇上的人派东西。
要是遇着他们六年一次祭祖,活儿也很多,开的价也高,还管饭。
干活的老刘头现在都记得,上次这家开祠堂时那饭,东星斑、九孔鲍鱼、河套羊肉,饭比工钱还贵,主家吃什么他们工人吃什么。
所以这家有活,镇上人都抢着来,一天三顿饭都远超工钱了,晚上还能顺便看看戏,别提多美了。
齐福领了一群工人浩浩荡荡往回走,刚过风雨桥,就遇上了几辆奔驰商务车,打头的车子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去路。
齐福带着人绕去另一边,那车又倒了回来,摆明了是故意为难。
车门一开,张晖从车上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哟,这不是齐福,你怎么混成工人了。”
另一个黄家的人跟着附和:“那他还能干什么?想吃六门这碗饭,他吃不上啊。”
后面车上下来几个人一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他跑去洛南那个穷酸地方,开了个铺子,那铺子要不是靠六门,估计早都关门大吉了。”
齐福不想搭理张晖,绕过他想走,被张晖伸腿挡住了去路:“想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让开,好狗不挡道。”齐福一把推开张晖,工人还等着吃饭呢,他不想在这里和人纠缠。
张晖被推了下,毫不在意,继续说:“呵,你要带这帮穷酸货回去吃饭啊,我就不让。”
“张晖,你说我就算了,不要扯上其他人。”
“这就生气了?也对,毕竟你只能跟这帮人混了。”
工人认出了张晖,被捎带着骂了,也敢怒不敢言,万一惹了主家生气,到手的活儿可就没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齐福紧紧握着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