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峰的话点醒,褪下了心中的退意之后,刘元同白诸自然便问起了那刘家村的案子。
这个案子,于他们这等日常经手案子之人而言,委实是有股说不出的‘魔力’,无他,实在太特殊了,自是引得人不住跃跃欲试,想跳进去一探究竟。
看着面前刘元、白诸二人跃跃欲试的表情,林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这案子……我同长安府尹接了,自不好再叫你等插手,不过若是案子有什么进展,定是会告知你等的。”说罢便摆了摆手,离开了。
上峰这话……是说这案子他们光看就行了么?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顿了顿,刘元叹道:“可惜!如此精彩的案子,不亲自参与办案委实是一大遗憾!”
比之性子直率的刘元,白诸则稳重了不少,闻言,想了想道:“或许也是这案子在林少卿看来实在太危险,太难办了,这才只准我等旁观,不准我等掺合。”
“如此……岂不是更叫人遗憾了?”刘元听罢,愈发唏嘘,“案子总是越难才越吸引人的。”
先时听关嫂子他们嚷嚷刘家村闹鬼还以为只是民间谣言,涉及的也只是山野村民间三瓜两枣争夺的小事,却未曾想剥开一看,里头竟藏了这么多事!
……
洗净的酸菜同豚肉搭配可做出的菜式不少,今日内务衙门送来的是五花豚肉,虽然看到那送来的五花豚肉的第一眼,温明棠便觉得这么好的豚肉不用来做烤肉配那酸菜一道食简直可惜了。可公厨终究是做大锅饭的,不说时间来不及,便说想做,终究也没那么多的锅具来盛,是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炒个酸菜豚肉当下饭菜了。
今日大理寺酸菜豚肉的做法并不算特殊,做午食时,虞祭酒身边的小书童墨香过来了一趟,板着小脸如背课文一般严肃的将大理寺今日午食做的几道菜背了下来,回去告诉了虞祭酒。
这几道菜于虞祭酒而言着实不算新鲜,都是吃过的,是以原本还犹豫今日午食是在大理寺公厨吃还是直接去老友家中子侄开的面馆吃的虞祭酒也不再犹豫了,左右老友子侄的面馆做面亦是一绝的。
想了想,还是没有带上墨香,将墨香留在了下来,虞祭酒独自一人出了国子监,经由城隍庙前看到那些坐在城隍庙前摆摊的神棍们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晒太阳,时不时的打两声哈欠时,虞祭酒下意识的慢了慢脚步:多好的日子,多好的天气啊!随处可见街边民宅里支起的竹竿,百姓抱了家中的棉被出来晾晒。
人也晒,被子也晒,都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感受着温暖的日头。春日的日头不比夏日毒辣,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很。
他还记得自己头一次见到老友时,也是这样的日子,老友坐在廊下晒着太阳,嘴里嘀咕着日头正好,闭着眼昏昏欲睡,他走过去,叫醒他,问他大白天的,怎的在睡觉?觉都在白日里睡了,那夜里睡不着怎么办?做贼去么?
眼下看自己当初这话语委实是不懂半点人情世故,也亏得老友心大,不在意这些。
明明还是年轻意气的年岁却老成的恍若那等耄耋老人一般,彼时还未上锅久煮的黄汤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是大夫,不愁吃不饱饭的,哪里至于要夜里跑出去做贼补贴自己?”
“再者,我又不似你!”彼时的老友瞥了眼穿着讲究的自己,虞祭酒自打出生开始就不曾短过钱财物什,二十出头的年岁自也如寻常这个年岁的年轻人一般,正是讲究与注重外物之时,比他稍长些年岁,却依旧年轻的老友却早已不将这些金银俗物放在心上了,而是说道,“能吃饱喝足,活的够久便成了,哪里需要那么多银钱?”
当时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此时再想起当时的自己在老友面前实在是俗气的很。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当时俗气注重外物的自己早已将人与事的内里看的远高过外在了,那当时便已将世道看开,所求简单到只有‘吃饱喝足,活的够久’的老友又成了什么样子呢?
虞祭酒心头酸涩,思及自己送出的字条,到底还是忍不住,想求个答案了。
只可惜这所求,他并未实现。来到老友家面馆时,正见往日里坐在那里拨算盘的老友子侄今日正指挥着几个人,将楼上厢房前那镂空的门纸糊了起来。
撕门纸瞧着委实是脱俗的行为,他先时也是这般以为的,此时看他们再糊上……却是突地发现先时那脱俗的举动变得画蛇添足了起来。
眼角余光扫到虞祭酒出现在面馆里,楼上正叉腰指挥众人办事的面馆东家叮嘱了一声伙计“继续糊”之后,便立时下楼来见虞祭酒了。
谁是族叔眼里不得怠慢的贵客,面馆东家心里显然是门清的。
“蹬蹬”跑下楼还不待出口说话,便见虞祭酒指着那糊门纸问了起来:“好端端的怎的糊上了?”
原本想将昨日有人上门‘惹事’之事详细说一遍的,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竟贪懒了,直接变成了:“族叔让糊的。”
这回答听的虞祭酒自是一阵默然,先时同老友子侄打过交道,知道这位是个会来事的,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给了这回答……扫了眼这面馆东家眼圈上的乌眼青,看得出昨儿一整晚,这位当没睡好,头脑昏昏沉沉的,今日如此不着调自也不奇怪了。是以,想了想,将自己的话解释的更明白了些:“我是想问为什么要糊门纸?”
“不知道。”那位顶着乌眼青的面馆东家说道,“族叔因为没糊门纸,昨儿罚我跪到半夜了,所以我今儿赶紧寻人将门纸糊了。”
这回答……虞祭酒叹了口气,没再同他继续废话下去,而是问道:“你族叔呢?我有话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