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雁行回城了。
这几日他将霍家军好一顿操练,练得将士兵卒一个个叫苦不迭。
府里却没有一个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每日负责传信的小厮,带回的消息总是如出一辙:
老太太身子骨硬朗,一顿能吃两碗米饭;
孩子们潜心向学,学业上颇有进益,勿需挂念。
唯一一个特意派人来询问他归期的,居然是方词礼。
不过不是在户部,而是在荣宝斋对面的茶馆相见。
…………
“你怀疑此次解考的考试题目已然被泄露了。”
茗汀茶馆的二楼雅间,凭窗远眺,恰好能将对面的荣宝斋尽收眼底。
屋内,霍雁行怀抱双臂,靠在椅背上,剑眉紧锁:“你怎么发现的?”
“我虽并非本次出题的考官,可近些日子我发现有几位学子向我询问的问题实在是太过相似,这绝非巧合。”
方词礼发现问题后,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商议的人。
本次解考是由礼部的庄大人负责,陆执身为主考官,另外两位翰林院的执事协同。
他怕打草惊蛇,思来想去,唯一能够找的人,居然是霍雁行。
霍家虽有两个孩子也参与考试,可两人资质优异,尤其是霍云旸,几乎不存在落榜的可能。
再者,镇北侯府不涉党争,又是武将世家,霍雁行的为人秉性他也看在眼里。
这事儿,只能找他帮忙。
“课间休憩之时,我偶然间又听到有学子告诉另一位学子,近日可以去荣宝斋购置字画。”
“文人买些字画是常事,可眼瞅着距离考试不过十几日了,在这等关键当口,还心心念念着买字画,实在不合常理。”
霍雁行转头望向楼下的荣宝斋,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抓人。”
“可以。”霍雁行一口应下。
方词礼有些意外他答应得如此爽快,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查到朝中大臣或者皇室宗亲,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霍雁行轻笑一声。
方词礼考虑得很周全。
主考官是霍雁行的岳丈,贤王萧祁很快也要成为他的连襟。
但他从来就不惧这些。
天色已晚,日暮将至,两人的茶都喝了两大壶。
“人来了。”方词礼抬手朝着楼下一指。
霍雁行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天蓝杭绸直裰的年轻学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面容白净,此刻正有些鬼祟地准备踏入荣宝斋。
方词礼解释道:“他便是工部侍郎的嫡长子李春秋,此前解考两次皆未能通过,平日里所作的文章……一塌糊涂。听闻他父亲对他极为严苛,而他家中还有几个庶弟此次也一同参加考试。”
嫡长子无能,庶子居上,也是常有之事。
“听起来,此次考试,他是势必要考中了。”霍雁行蓦然起身,“走,去看看。”
两人下茶楼,走进荣宝斋,假装挑选文房四宝。
李春秋已经被掌柜的请到里间,距离远,有屏风相隔,看不清也听不清。
霍雁行耳朵微动,再望向里间方向的时候,惊觉:“不好,人从后面走了!”
他拎着方词礼后脖颈的领子就追了出去,方词礼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飞起来了。
只见霍雁行几个飞身,上了房顶,看清楚后,又落回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