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以前,杜臻奇还得算是石厚坤的小跟班。
直到两人各自进入大学后,往来才慢慢减少,但感情并没有因之减损太多。
少年交情既可能随着年深日久愈醇厚,也可能因为争名夺利而一朝崩裂。
杜、石两人两人很幸运地走的是前一条路。
成年后,无论是留学还是工作,石厚坤走的都是技术路线,既不从政,也没创业,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讲,和杜臻奇之间都没有冲突。
可能也得益于此,到目前为止,两人的友谊算是雷打不动。
在座这么多人,除杜臻奇外,石厚坤和谁都不算熟,但也不至于全然陌生。
像刘家老三、钱宏熙这些父祖辈都有官场背景,算同属一个圈子的,至少还有点头之交;雷耀庭更不必说,他是杜臻奇的表弟,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最不熟的人物是陆优,过去从没打过交道。
但这人天生自有一番魅力,相处下来即便不说是如沐春风,至少全无不适。
石厚坤本性内向,并不热衷社交,遇上不熟悉的人,从不刻意结交。
一方态度温和,一方适度矜持,适当的距离感倒是让双方都显得很得体。
和丈夫相反,薛芸琳是长于交际的。
今天同桌的人里,除了陆优,她基本都认识,大多要叫她声“嫂子”。
既居了长位,又是今天桌上仅有的两位美女之一,她挥起来更是洒脱自如。
另一个在座的女人是杜臻奇的研究生妻子罗妤,她太年轻,性格又温柔腼腆,不太说话,无形中倒是薛芸琳代她成为了“女主人”,有她居中穿针引线,把气氛弄得很是热络。
对丈夫能在这张桌上坐在刘凯耀、钱宏熙等人的上,隐隐然是今天的主宾,薛芸琳也有些犯嘀咕。
杜、石两人的交情虽好,个性上的差异毕竟很大,平时很少玩到一起,一年到头也聚不了几次。
石厚坤在家中很少提到杜臻奇,所以尽管薛芸琳知道丈夫和龙涛集团的杜总交情不错,但一直以来也只以为是场面上的来往,并没什么特别的。
想不到今天杜总这么给面子。
在她想来,可能是因为丈夫相对年长,和各方交情都不错,比如石厚坤和刘铭远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自己进入佳晟文娱任职,就是丈夫找他打了招呼。
就冲着一点,刘凯耀也要给石厚坤几分面子。
丈夫既然与各方都交好,就是最能平衡关系的一个,被尊重也是合理的。
这样一想,薛芸琳无形中也有几分小小的得意。
按说她本不该表现如此张扬,今晚的主人是杜臻奇,正牌的女主人罗妤也在场。
但这两天陆续有好消息传来,内心难以抑制的喜悦,让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先,她顺利地排除了一颗定时炸弹。
昨天下午,在云明区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咖啡馆,薛芸琳和高俊相对而坐。
附近高校比较多,这种街角路边小门小户的奶茶店、咖啡馆、餐厅格外多,进出的大都是年轻人,适合约些敏感的人,说些敏感的话,不会招人眼目。
等点单完毕,服务员离开,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本来各自都带着几分严肃,也不知道在某次对视时分别想到了什么,突然都显出几分笑意。
“呵呵,嫂子,那天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高俊率先开口。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就没认出我啊?”薛芸琳撇撇嘴,“我这样的黄脸婆,根本就不能让你记住吧?”
高俊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呢?有点不敢认是真的。谁知道,那个时候,呃……呵呵,那个什么的,居然会是嫂子你啊。”
“那个什么呀?”薛芸琳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高俊话说得含糊,但明显并不是因为尴尬,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戏谑,分明是在调侃。
薛芸琳没有要跟他调情的意思,但却必须直面他的调笑,甚至还要表现得比他更不在乎。
她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刻意表现出过分正经的样子,高俊充分见识过她的放荡,要是一上来就摆出禁欲脸,可能会使他意识到自己特别在意两人间过去的那些事带来的威胁,进一步往下谈可能会令自己落于下风。
尽管自己今天的目的是要告诫这小子闭紧嘴巴,但底牌却不能让他完全看清,至少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求他。
只有显得比他更无所谓,才能镇得住,从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变成自己给他一个机会自救。
高俊沉吟了一下,仍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能是什么?摩擦生热呗……”
“说得好像你记忆很深刻似的……我看你那天看到我,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嘛。”
“唉,那也不能怪我啊。”高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整个身子往前探了探,压低嗓门说,“那时候,嫂子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不太适应看到穿这么多衣服的你。要是换成另一副样子,我恐怕扫一眼就能认出来。”
“哈!”薛芸琳抛了个媚眼,“照你这意思,莫非我还应该脱光了给你认一认?”
“那我怎么敢呢?坤哥肯定会杀了我!”高俊夸张地做着表情。
“哼哼,你是怕被我老公杀才不敢?你怎么不说我是你嫂子,你根本就不应该动那念头呢?”
高俊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