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却叫人不禁挺直了脊背,负责人或多或少对这位松家的少爷有所耳闻,不敢怠慢,忙迎着把他带到了顶楼露台。
楼下的路人已经被驱散了,四周寂静无声,松穆仰头望着黑夜中孤寂的摩天轮,满脑子都是事发时的视频,久久无法平静。
。
身体的温度迟迟无法回暖,意识也在渐渐涣散,林露秋把衣领拉到了最高依旧无济于事。
他们被困已经有了四十分钟,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是强弩之弓。
两个人没有精力再闲聊,林露秋百无聊赖靠在车厢内壁,只能借着窗外的景色来疏散困意。
他的思绪很混沌,好像什麽都在想,又好像什麽都没想。
他想过去,想未来,翻来覆去却怎麽都绕不过松穆。
尽管林露秋自己也知道,他的人生中不可能没有松穆。
忽然,林露秋的视线在某处顿住。
地面上原本昏暗的某间房中不知何时亮起了一道光,那道光很小,亮度也不高,藏在满地的星星点点中几乎瞧不见。
但很神奇,林露秋的目光一落下,竟然就挪不开了。
他眨了下眼,那束光就像有生命般晃了晃,像是在和他招手。
林露秋似有所觉,黯淡的双眸一点点亮了起来,他叫温白,罕见地有些卡壳:“手机丶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温白把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递过去。
林露秋打开相机对准下方,因为手指冻僵还滑了两下,差点误触录像。
随着逐渐放大的画面,一道熟悉的身影也映入了眼帘,林露秋的呼吸几乎滞住,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
是松穆。
是开着手电筒朝他招手的松穆。
这家夥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林露秋瞪大了眼,瞳孔震颤,他喉间一阵酸涩肿胀,几乎说不出话来,“。。。。。。温白,下面那个是不是——?”
温白凑过来,同样惊讶非常:“——柯响?!”
林露秋这才注意到,松穆边上竟然还站着一个柯响。
松穆和柯响眼巴巴在下面望着,林露秋和温白也在半空一个劲朝下看,脑袋抵着脑袋,头饰都撞到了一块。
林露秋:“他们能看到我们吗?”
温白:“不知道,太糊了,我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他们的人形。”
不管怎麽说,松穆和柯响的出现都对他们産生了极大的心理支撑,车厢内一直紧绷着的焦虑散去不少,连之後的等待都不再显得煎熬。
两边拿着手机对闪了几分钟,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代表连接的“叮铃”声,灯光和暖风同时啓动,再然後,是平缓下降的车厢。
厢内广播响起:“尊敬的各位游客,摩天轮现已恢复运行,请坐回原位耐心等待。”
摩天轮重新运转起来的时候林露秋最初还没反应过来,等视野中的景色一点点放大,同乘的游客们接连离开,他才後知後觉一切结束了。
他安全了。
松穆就等在摩天轮的入口,林露秋一眼便看到了,厢门打开,脚还没站稳,整个人就被裹着毛毯揽进了宽厚坚实的怀抱。
比冷风和乐园的灯光更先来到林露秋身边的,是松穆的温度。
松穆的力道很大,以一种无法抵抗的姿态牢牢箍住了林露秋的身体,林露秋想擡头看他,却被反摁在他胸前无法动弹。
手下的肌肉紧实,几乎要把他融入血肉,直到林露秋经受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松穆才卸了力,环着林露秋向前走。
毛毯宽大,遮住了大半视野,林露秋看不真切,其馀感官却变得更加敏锐。
他嗅到了松穆身上残留的冷风,摸到了他不安的心跳,也听到了那声裹挟了太多他此刻无从下手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