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妈妈只恨自己的腿不听使唤,半天都走不去江大人专用的雅室。
她得跟江大人好好说说,楼下那位侯爷,指定是中了邪!
上次要找谁,至少还开口问问,这次干脆挨着门上脚就踹。
但凡看到里头有个男子,过去揪住就问,“你家娘子姓甚?”
这顿神操作,把眠花宿柳的醉汉们一个个惊得魂飞魄散。
什么意思?!
杀人不眨眼的冷面綦侯闲着没事,替天下怨妇讨公道来啦?!
宣妈妈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哀叹,涕泪横流。
这杀千刀的綦侯,他来折腾两回,她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生意就快被他彻底败光了!
终于,她挨到了江百川的门前,抖着腿刚想迈进门,就被门槛结结实实绊了一跤。
“哎呦喂”宣妈妈一声尖叫,扑进了敞着门的雅室,直接趴在了雅室的正当间。
屋里三人,都是一愣。
江百川一脸嫌弃地撇嘴,陆盛楠和蔡铃儿却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宣妈妈这一跤摔得不轻,头上的钗环“呼啦啦”铺了一地。
她顾不得收拾,一骨碌趴跪起来,扯着嗓子就嚎,“江大人,江大人,侯爷又来了!楼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您快救救老奴啊!”
江百川眼睛一瞪,眸里都是冷凝。
“宣妈妈,你好好说话!”
宣妈妈身子一抖,她立马乖乖收声,才刚直起身子,就从余光里瞅见屋里还坐着两个戴帏帽的姑娘。
原来,她差点就把江大人暴露了。
宣妈妈暗暗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就差一点。
她吸着鼻子,抬手抹起泪来,“江大人,您也算我醉花楼的常客了,您总不能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吧!”
要没有点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她哪里做得了这醉花楼的主。
江百川瞅她一眼,“妈妈这是要来胁迫我了?”
宣妈妈跟江百川唱戏唱了好几年,早就驾轻就熟,立刻又扑到地上,期期艾艾得哭起来。
“老身哪里敢啊,可是那綦侯着实吓人,疯了一般!哦不,简直就是中了邪!”
陆盛楠闻言,周身猛得一紧,满大榭可就一个綦侯!
她腾地站起身,抓起蔡铃儿的手,“铃儿,我们走,下次再说。”
蔡铃儿知道她在慌张什么,连她自己心头都“突突”直跳,更别说陆盛楠了。
她二话没说,抬脚随她往门口走。
江百川在她们身后,悠然摇头,他就说,綦侯来醉花楼怎么会是因为他,分明就是另有其人。
只是陆盛楠拉着蔡铃儿刚跨出屋门,一扭头,一张熟悉的脸便迎面撞进她的眼中。
只是那张脸满面怒意,有她从没见过的凶狠。
她心头一紧,周身的血液,在刚才一股脑冲上天灵盖之后,又瞬间凝固在了四肢。
她感觉自己四肢冰冷、头皮麻。
脑中更是因为震惊而有一瞬的空白。
她居然又见到了这个人!
她怎么会再见到这个人!
她不要再见到他!
她本能地退回雅室,双眼已不知不觉盈满了泪,隔着帷纱,更加看不清屋内的情景。
她松了蔡铃儿的手,想要去擦擦眼里的泪。
蔡铃儿拉住她的手,狠狠捏了捏,“他认不出你,你镇定些。”
陆盛楠一顿。
是的,他们已经分开了快两年,她又一身暗衣,帏帽遮面,只要她不出声,那个人定也认不出她。
她点点头,隔着帏帽擦了擦眼里的泪,又深吸几息,才稳稳抬歩重又走回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