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李阿姨啊,你也知道的,平时就跟我不对付,居然还给我打电话问这件事情,我都不想搭理她!”
夏椿插不进一个字,只能沉默地听着对方劈头盖脸地不断输出。
“你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不都跟你说了,在学校的时候注意点,不要什么事情都和别人说,那么大了也不知道长长心眼……”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夏椿终于接着缝隙说了这么一句,“这么多年了,我连个走得近的朋友都没有。”
“那会是谁?”冯小春狐疑地看着他,突然就恍然大悟,“是姓贺的那个儿子要搞你——”
“你提他干什么?”夏椿闭上眼睛,语气都开始烦躁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不然还能是谁?你非说自己没跟别人说过,那知道这件事情的不就那几个人吗?”
夏椿深呼吸口气,勉强才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他冷冷地别过脸,不愿意去看冯小春:“能不能别提那些了。”
“你这什么表情?”冯小春脸色瞬间不对了,嗓门都提高了起来,“你还怪我来了?当年要不是我去闹,连套房子的钱都捞不着。”
“我当年跟他处的时候又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我要知道,犯得着去掺那趟浑水吗?”
“还不是因为你!”说着说着,冯小春就作势去打了下夏椿的肩膀。
“我为了养你,脸都不要了跑上门去闹,你这个不中用的,就跟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你读书也不争气,考那么点分,害得我还得死皮赖脸地又找上门去求那个姓贺的给你塞个名额,就盼着你能够上个好点的高中,考个好点的大学,我这辈子也就算值了。”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
“要是没有生你,我早就潇洒脱身了。”
打在身上的力道一点也不大,夏椿表情空茫地承受着,直到冯小春发泄到连喊也喊不动了为止,随后无力地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夏椿一步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里,整个人几乎是扶在门把手上勉强合上了门。
然后他就瘫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门开后又关上的声音。
他又安静地坐了好一会,才积攒起力气,撑着门把手爬起来走出去看情况。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一碗已经没有多少热气的煮面条。
夏椿走过去,看着那碗面看了好久,意识才终于被拉回了身体,从心脏蔓延出无比酸涩的疼痛。
-“阿央,我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啊。”
贺明安静默了好久好久,才无奈地放弃。
“诶?”顾央有些不爽地眯了下眼睛,凑近去看审视贺明安,“现在这种时候来给我装糊涂啊?”
“以前不是听得挺开心的吗?”顾央面无表情地质问道,“听说你们还专门建了小群?”
“我是什么观赏物吗?”
贺明安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表现得这么弱势了,但他确没想好该如何去解释。
他看着那双直直看着他的灰色眼睛,最后只能举手作投降状。
“我没有那么想过,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以前偶尔都能听到几句的,但今天确实格外安静。”贺明安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就听不到了。”
“哦,这样吗?”顾央凉凉地说道,“那这事还得怪我是吧。”
贺明安很难得地噎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还在开车的司机很有眼色地把车停靠在一旁,和贺明安请示后尿遁离开了。
顾央捏着手里的抱枕生闷气。
在知道了自己的心声被泄露后,他最初确实是感到无所适从的。
他用来抵挡外界的壳片片碎开,裸露出来的柔嫩内里连空气都觉得敏感。
但贺明安不一样。
不是那种需要讨论亲密不亲密的关系,他习惯性地会远离人群,没有办法接受独处时旁边有其他人的存在。
但贺明安待在他旁边的时候,就算不说话,他不也会觉得不自在。
这是在长时间陪伴之下潜移默化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