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秀芬说要撞死,时南慌了,紧紧拉着他娘的衣衫:“娘,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宋以安抱着胳膊吃瓜,一句话也不说。
时父喃喃:“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什么有力的话语阻止大儿子搬出去。
另外,他还有点怕分家。
无他,当初建现在这房子的时候,时东他生母杨美玲是出了大力气的,嫁妆全都填进去了。
如果时东跟他开口要他娘那一份,时建国不敢想。
思来想去,他只能顺着儿子的意思,儿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分吧,分吧。”
陈秀芬傻了:“老头子,你疯了?!”
时建国气不打一处来,杨美玲嫁给他的时候,带了恁多嫁妆,她陈秀芬倒好,提个包袱就过来了,一没有娘家人送亲,二没有酒席,更别提劳什子嫁妆了。
时建国气极了就冲着陈秀芬吼:“我疯没疯你还不清楚!”
陈秀芬不干了:“你现在倒吼起我来了!你有什么资格吼我?我陈秀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废男人!”
时建国抡起巴掌:“你再骂一句试试!”
陈秀芬叉着腰,跟时建国对吼:“当家的,你摸着你的良心,我嫁给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啊?我也给你生了一儿一女,给你操持家里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却再清楚不过!”
我嫁过来那年,你家连床新被子都没有!我爹还说你老实肯干,呸!老实顶个屁用!肯干?你干出什么名堂来了?”
人家男人都知道心疼媳妇,你呢?我坐月子那会儿,你连个鸡蛋都舍不得买!”
我嫁过来第三年,收成不好,我回娘家借粮,你知道我多丢人吗?我嫂子那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时建国,这些年你怎么对我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早就不跟你过了!”
说着说着,陈秀芬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院子外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掩着嘴笑。
王建国脸上挂不住了,猛地抄起墙角的扁担向陈秀芬冲过去:“我打死你个泼妇!”
陈秀芬灵活地一闪,边往院子里跑边骂:“来啊!让大家看看你时建国多有本事,就会打老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打死我,我就去村支书那告你!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糟烂玩意儿!”
时建国追出去,扁担在空中挥舞,却总差那么一点够不着。
陈秀芬像只灵巧的山羊,在院子里左躲右闪,嘴里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难听。
宋以安有些遗憾此时手里没有瓜子,总觉得缺少点滋味,一回头看到时家俩兄弟的脸色,时东冻如寒冰,时南则黑如锅底。
时建国突然停下脚步,扁担“咣当”掉在地上。他蹲下来,抱着头,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陈秀芬惊呆了,周遭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时东估计是嫌丢人,冷着脸回了屋,宋以安赶紧追上去。
半晌,时建国站起来,抹去脸上泪痕,操起锄头:“我去地里看看。”
陈秀芬看着丈夫走远,忽然想起新婚那年,时建国送给她一把小木梳,上面还刻了朵花。时建国眼睛里有光,信誓旦旦说以后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眼睛忽然就酸涩起来。
闹了这么一场,还是分了家。
时建国不可能把现在这套房子分一半给时东,到底是把现在住的两间记到了时东名下,屋里的一应家什也归了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