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炎被鼎爆炸的反沖力掀飞撞在岩壁上,眼前猛地一黑,等眼前渐渐恢複清明,它一眼看见的就是沈南清被黑发微微挡住的脸。对上她蓝色的眼眸,它猛然一怔,喘着粗气不可置信道:
“居然是你……”
“什麽?”对方的声音含糊着气声,沈南清没有听清。
她皱起眉头,突然发现面前的逝炎化作星星点点的紫光正在消失,她眼角一跳,操纵藤蔓想要捆住它,可是还是慢了一步,逝炎就这样原地消失在洞穴中。
她看向身后向她走来的白发青年,“它是死了吗?”
“不是,是发动零术传送走了。”
沈南清愧疚道:“对不起老师,我让它跑了。”
山鬼谣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被它钻到了空子。它动作太快,而且无心恋战,你元炁透支,刚刚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在这里稳住村民的体征,你去山下找几个帮手来转移伤员。”
沈南清点点头,快步离开洞穴,原路返回,刚出山洞口,就看见暗处窸窸窣窣的有几个人影。他们看见她出来,準备往山下走,便从茂密的灌丛后走出来。
孟舒拿着弓,正朝她走来,身后的是各自举着武器的村民:“我怕进去帮倒忙,就没有贸然带领村民进洞。消息已经传给了玖宫岭,救援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这里赶。”
沈南清点头,带着他们进入洞穴,转移伤员。
来的都是家里有人口失蹤的两村村民,有些人看见家人还活着时痛哭流涕,有些得知家人已经变成零,消失在这个世界时崩溃大哭,唯一让人奇怪的是有些看起来像是丈夫来接自己妻子的人,脸上表露出明显的心虚。
在队伍下山的时候,沈南清等三人走在一行人的后面,孟舒看着前方崎岖的路,开口道:
“在最开始频繁有人失蹤,两个村子的人都以为是对方为了争夺猎物下的黑手。后来失蹤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便开始相信鬼神怪力的传说,认为山神对他们无尽的索取感到愤怒,于是索要人来做祭品。
他们摆神坛,祭山神。骗村里的妇女上山,趁她迷路时丢掉她,来做供奉。
很荒谬,不是吗?”
“为什麽现在才说这些?”山鬼谣平静问道。
“我生于这里长于这里。成为侠岚后我无法下山,那时我还年幼,愚蠢地选择散去元炁成为嗅探保护我的家园。这是我想要守护的地方,我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我想守护的东西充斥着恶。这种想法很幼稚吧……”
沈南清低头默默地看向自己脚下的路。
难怪零会选择这里来将村民转化成重零,本就是极地严寒的地方,人在极端环境中更容易暴露人性,充斥着欺骗、怨恨、猜忌,的确是恶意的绝佳滋养地。
山鬼谣语气淡淡地:“古往今来的历史就在不断地验证人性的多面性,万物有阴便有阳,有善便有恶。阴阳两生,有人选择作恶,有人选择救赎与守护。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道路,互不干涉却又相互影响。既然做出了选择,又有什麽好迷茫的。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那把弓。上面有块侠岚玉,似乎能将玉里的元炁附着到箭上,让你的攻击能对零産生致命伤。”
孟舒摩挲着那块温润的玉:“这是有一年我外出,偶然救了一名木匠。这也是他所赠。”
沈南清看着那块玉,啧啧称奇道:“那个木匠好牛啊,他是侠岚吗?做出的武器可以化用侠岚玉里的元炁。”
孟舒摇头:“据我所知他不是。”
沈南清更好奇了起来,缠着孟舒给她讲关于那个木匠的事情。山鬼谣一路沉默着,似乎在听她们讲话,又似乎在时刻注意着前面队伍的安全。
一行人下山回到村落,沈南清和山鬼谣也暂时在嗅探家安顿下来。
玖宫岭的海东青带来了消息,说浮丘等侠岚正在往这里赶,最快一天不到便能到达。到时候会有组织地对村民展开转移,组织他们组建新的家园。
第二清晨,天空飘起了细雪,沈南清和山鬼谣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望向起伏的远方。
从鼻子里呼出去的气成了白蒙蒙的雾,远方渐渐出现了正在往这里快速移动的人影。
浮丘带队走近他们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南清红彤彤的脸。
“脸这麽红,该不会是得风寒了吧?山鬼谣,你就是这麽照顾你学生的吗?”浮丘双手抱环,挑挑眉问向面前的那个白发青年。
沈南清满脸通红,满眼只有一张豔丽的美人脸。
好好好好好大——啊不是好漂亮的人!
沈南清被迷的两眼发直,扭扭捏捏打招呼道:“浮丘前辈、各位前辈好……”
浮丘显然很受这一套,笑眯眯地捏捏沈南清的脸:“真乖啊。”
山鬼谣直入正题:“閑话少说,我们——”
他沉默地顿了顿。
因为他看见,他的好学生,此刻鼻血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两眼迷瞪地晕了过去,嘴角还挂着贱兮兮的笑。
群衆的沉默,震耳欲聋。
拾陆烤鸡和烤鱼
北境极地的任务至此告一段落,成天殿的浮丘等人接手了村民的转移任务,带他们迁徙重建新的家园。
沈南清和山鬼谣也回到了玖宫岭,在看见久违的床时,沈南清跟没有骨头一样直接瘫在上面。
外面下起大雨,狂风呼啸,天色暗沉,屋内烛火摇曳,温暖舒适。
比起北境极地极端的严寒,鸾天殿宿舍的床显得温暖又柔软。沈南清倒头就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