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忽然清晰起来——那个永远端庄、眼底却淬着冰的嫡母,还有那位面上带笑、下手却从不留情的嫡姐……
这看守的“松懈”,怕不是什么好心。
她们这是敞开了门,等着她自己出去“寻死”,或者更糟,闹出点什么无法收场的丑事来,彻底断了她最后一丝活路?
好毒的算计。
她贴着冰冷的墙壁,指尖掐得发白。
“呵,真是我的好‘家人’。”
真是好算计。
冷意更甚。
墙根底下又湿又冷,那股子寒气顺着她破旧的衣裳往骨头缝里钻。
她把自己紧紧贴在粗糙的墙面上,一点点往前蹭。
肺里像是有个破风箱在扯,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疼。
才走了几步,额头上就见了汗,黏糊糊地贴着皮肤,被风一吹,又是激灵灵一阵冷。
这身子骨,真是破败得可以。
远处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还有模糊的说笑。
她立刻矮下身子,把自己缩进一丛半人高的枯草后面,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心跳得厉害,咚咚咚地撞着胸口。
巡逻的家丁?还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
她不敢抬头,只能凭着耳朵去捕捉那些动静。
风贴着地面扫过,带来更清晰的喧闹,是从府外传来的,很远,又好像很近。
那声音越来越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夹杂着无数人的呼喊,还有……马蹄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太多,咬着牙从藏身处探出一点点。
侧门就在不远处。
那扇平日里紧闭的、通往外面街道的小门。
此刻,门缝里透出来的,不只是光线,还有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热浪。
人声鼎沸,像是要把天都掀翻。
里面是死水一潭,外面却像炸开了锅。
锣鼓声震天响,还有整齐划一、沉重有力的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慌。
她扶着墙,勉强站稳,喉咙干得发紧。
“……这是什么动静?”
萧玦的仪仗!
苏倾欢的心猛地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从一处隐蔽的杂物堆后探出头,看向主街的方向。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道路中央,一队身着玄甲、气势森然的骑兵缓缓行来,簇拥着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
马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隔着遥远的距离,苏倾欢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玄色王袍,肩宽腰窄,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